許稚緊握袖邊,咽了咽口水,飛快瞟了一眼世子又立刻收回視線,“世子這是什麼意思?“
鬱淮起身隨意走動了幾步,背對著許稚,手裏把玩著陳設的擺件,骨節分明的右手在燭光的照映下分外好看,“在宮外,我甚少見到心思如你這般活絡的奴才。我且問你,那舉報信是不是出自你之手?”
許稚:
空氣死一般的沉寂,鬱淮轉過頭看著許稚,“不說話便是默認了,看來我府上臥虎藏龍,你一個下人,不僅知道茶樓主人的身份,居然對朝堂黨派也了解得如此透徹。”
再不解釋恐怕又會徒增事端,許稚不敢隱瞞,直言道:“世子抬舉小的了,馬戲園丟了一部分世子的愛寵,世子卻沒徹查,以世子的身份地位,鬱王又手握兵權,官府的第一想法不是巴結而是勸和,不難猜出茶樓主人的身份有過之無不及,若往下細想便再無幾人。”
“再加上前幾日公主來馬戲園醉了酒,胡亂中說了不少話,小的知道了前些日子世子禁足的原因,便是再愚笨,也能從公主的隻言片語裏拚湊出個大概,故而加以利用,才有了這封舉報信。”
見許稚老實交代,鬱淮放緩了語氣,“我這個表姐心性純良,姨母一直護得緊,對她別無所求,隻要她安康順遂便心滿意足。”頓了頓,鬱淮話鋒一轉,“我不管你怎麼搭上的巡撫這條線,我說過要做到不留痕跡。”
許稚縮著脖子喏喏道:“沒,沒留痕跡啊找了隻鳥兒就送進去了。”
鬱淮搖了搖頭,居高臨下地看著許稚,“你太急躁了,茶樓三番兩次出事故,怎能不讓人懷疑?若非上次官府與我商議了結此事,這會兒三皇子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我,不過要追究上次就深究了,所以三皇子懷疑我府上有大皇子的人,明裏暗裏提醒我注意。”
許稚呼出一口氣,直挺的背瞬間放鬆,“那不是沒懷疑到您嘛”
鬱淮氣急反笑,“有什麼區別,到頭來爛攤子還是由我來收拾!”
啊?許稚抬起頭,“此話怎講?”
“三皇子咽不下這口氣,便設了個圈套推舉大皇子去賑災地體察民情,想辦法處理此事,大皇子又推脫說三皇子聰慧過人,來來回回皇上聽得煩悶,點名讓我去一趟。”
啊這許稚陪著笑道:“萬萬沒想到皇上最器重您呀。”
鬱淮冷哼一聲:“你可知這地方已蟲害數年,若能解決就不會拖到現在,皇上此舉護住了皇子的名聲,我卻要被背負無能的罵名,因在你,卻由我來結果,你說,這事兒怎麼辦?”
涼拌吧
“嗯?”
許稚順著世子的意思,試探道:“那那那,要不我來背鍋?”
“明日啟程,隨我前往涼山。”
許稚摸了摸脖子,哪裏不對的感覺,世子回得這麼快,好像就是等著我說這句話?
涼山路途遙遠,舟車勞頓帶著珍寵多有不便,許稚思來想去把大黃托付給夥計好生照顧。
原本五兩許稚也打算留在府中,然而五兩知曉許稚要離開很久,沒完沒了的開始叫喚,許稚不堪其擾,勉強答應帶上五兩。
出發前,許稚將馬戲園需要注意的地方事無巨細囑托了個遍,再三確認沈隨聽全了才回去收拾行禮。
一切準備就緒後,許稚和憐兒在王府外等候。原本想和憐兒一同坐馬車,不料世子的貼身侍衛齊言騎著馬從她身邊經過,滿臉嫌棄地看著許稚,“女眷才能坐馬車,你牽匹馬,隨我去前麵。”
許稚:
許稚無可奈何,任命般從護衛手裏接過韁繩。
來了王府這麼久,許稚從來沒騎過馬,她尋了些草,哄了馬兒許久,才好不容易爬上馬背。
待她修整好,轉眼便看見鬱淮坐進帶著軟墊的豪華馬車。
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許稚流下了羨慕的淚水。
這次出行少則一月多則半年,鬱淮做足了準備,世子派頭盡顯,不僅帶了數十名訓練有素的護衛,還帶了不少享用的東西,畢竟涼山窮鄉僻壤,可不能苦了世子。
再加上世子身份尊貴受不得顛簸,一路上大夥兒走走停停,許稚竟也不覺得累,除了屁股酸痛別的倒都還好,但要這麼下去怕不是還沒到地方屁股先開花了,還是得想個辦法才行。
眼見著要入夜了,一行人加快了速度,趁著天黑前趕到了附近的鎮子,準備休息一晚,明日再行啟程。
按照鬱淮的意思,他們找了家幹淨得體的客棧包圓,酒足飯飽之後,由齊言給仆從們分配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