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騎兵靜靜的列隊在一個土丘下,沒有一絲喧嘩。隻有草原上的風發出低沉的嗚鳴聲“嗚嗚”,仿佛戰死者的亡魂被羈絆在最後戰鬥的地方,發出不甘的嘶吼。
一個全身亮銀鎧甲的老將高高佇立在山丘最頂部,身形高大,挺拔的身軀發散出特有的威嚴。夕陽照著一身銀甲反射著耀眼的光芒。
邊上的一個錦袍文士,手搭涼棚,眯起眼睛看著遠處燕北遊騎正追逐廝殺一夥馬賊。
錦袍文士蔚然一歎,道:“河流過了這片草原也肥沃了這片草原,以前牧民管這裏叫天原,認為這是上天恩賜的。現在,這裏的土地更肥沃了,可這是被鮮血澆灌的。百年殺戮,這片肥沃之地已白骨遍地,商途旅人叫這裏荒天原,河河底沉了多少骸骨,改叫忘川也算實至名歸。可歎呐”
老將軍抬起馬鞭,指著北方說道:“那裏是羌方,羌方的羯氐羌三族為了這片草原廝殺幾百年,可是不管是誰占了這裏後就滿足了?不,到了這荒天原他們就能看到了富饒的中土,中土處處明堂高閣、錦衣華服,這勾起了他們的貪婪,於是牧民化為餓狼,來搶來殺,荒天原成了他們進入中土的前哨。”
馬鞭又指向西麵,道:“那裏是鬼方,兩百餘年前沙陀鬼蠻子翻過高山,越過大漠,猶如群魔從風沙裏走出。他們比狼更狠,比虎更凶,他們徹底不事生產,掠奪、奴役是他們唯一的生存手段。短短一百多年,就吞並鬼方各部,又拉攏羌族離間氐族劫掠羯族,對我中土亦虎視眈眈。若不是我燕北邊軍奪回荒天原,羯族怕是已經滅族,羌方恐怕也要被全境吞並了。荒天原與其成為他們的前哨基地不如成為我們的戰略緩衝地帶。”
“辛帥英明,當機立斷,不僅奪回荒天原,一雪昔日趙蒙在此大敗虧輸之恥,更是收服羯族為我榮民,即可做到禦敵於國門之外,又收了條看門狗,一舉多得啊。”
“哈哈哈哈你洛槐舟什麼時候也學會溜須拍馬了?不過說的我舒服,正撓在癢處。哈哈哈哈”老將軍大笑著捶了文士一拳。
“嗬嗬嗬嗬”錦袍文士陪著幹笑了幾聲,不無憂慮的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希望這條狗不是隻養不熟的狼呃。”
“唉,槐舟過濾了。”老將軍大手一擺道:“羯族和鬼方是毀家滅族之仇;羌族和鬼方穿一條褲子,所以和羌族也不可調和;氐族自己內亂不止,自身難保;更重要的是,羯族自己的領地所剩無幾,就賴咱們給他荒天原暫棲,物資也依靠和咱們的互市和援助。你看看,十幾年來,多少羯族少壯進入燕北軍隊,多少羯族移居我各州府。朝廷賜他們榮民身份,久而久之,羯族也是我大秦的子民,再非異族。”
“嗯,大帥所言極是。不過,眼下鬼方和羌族斥候和小股部隊頻頻越過北崀山,冒充馬賊深入荒天原襲擾,這不合常理。怕是有什麼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