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閣分兩宗,一為執劍,一為飛劍。與千裏之外取人首級的飛劍宗相比,執劍宗向來不受待見。天長日久,到現在整個宗門便隻有二十多人了。
陳元明一直在等一個翻身的機會——劍閣的山門之鬥。這次他很有信心,雲劍峰上兩個年輕弟子王舸與趙菱歌都很優秀,到時必定會大放異彩,重振執劍之威。
這一日終於到了。
陳元明少有的將山門弟子全都召集到星楚殿議事。眾人都是過來之人知道所為何事,隻有王舸與趙菱歌兩人一頭霧水,被蒙在鼓裏。
陳元明緩緩走進,說道:“十二年一屆的山鬥就要到了,這次每個山主門下各出兩名年輕弟子前去比試,咱們這兒正好兩個。”
“這麼少嗎?上屆還能出四個。”吳有崖驚訝道。
“嗯,也是沒辦法的事,咱劍閣位置還是太過偏遠,隻靠著杜宇城提供的啟靈境弟子,終究是太少了。”陳元明感慨道。
吳有崖盯著王舸與趙菱歌說道:“人數雖少,但是這次咱宗門可大有機會啊。”
陳元明嘿嘿地笑著自誇道:“不錯不錯,多虧有我這麼個伯樂啊。”
眾弟子都忍不住開口稱讚,隻不過肚子裏是如何腹黑的就沒人知道了。
“三日後上淩霄峰,這幾日裏王舸的功課就不要做了,你們沒什麼事多分擔一些。”
山上所謂的功課都是些挑水、打柴、種地的瑣事,十年來這些事自然都是王舸來做的,對他來說雖算不上勞累,但奔前奔後的既浪費時間,又有失身份,跟個仆人似的,另王舸不甚煩惱。
屏退眾人後,陳元明開口道:“你們兩個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嗎?”
“山主,與人比試起來到底怎麼打呀?就是拿著刀砍嗎,會不會一不小心砍死人啊?”王舸雖練了十年但卻從未與人爭鬥過。
“哈哈哈。”沒想到王舸會問這麼個白癡問題,“放心,到時候你就使勁砍,修行者沒那麼容易死的。要是碰到些厲害的一刀不管用就兩刀,兩刀還不行就十刀,不停地砍,總會贏的。”
“師父,悟定的身法還沒練好,到時候會不會拖後腿?”趙菱歌擔心道。
“不怕,打他們足夠用了。”陳元明不在意道,“這次比試的前五名可以進劍塚練劍,你們可要抓住機會。”
“劍塚?幹嗎的?”王舸第一次聽說。
陳元明知道,王舸一心隻為變強複仇,對於名次其實並不在意。怕他比試的時候不上心,誘惑道:“古往今來劍客無數,你也練劍他也練劍,那劍與劍之間又有何不同?”
王舸答道:“自然是有的快有的慢嘍。”
“嗬嗬,要是如此簡單,那還要悟劍幹嗎?”
“悟劍是什麼?”王舸聞所未聞。
“悟劍便是修行你的劍意。有的人以大河入劍,其劍意便奔湧無盡;有的人以烈火入劍,其劍意便焚天鑠地。這些大劍客雖死但其劍尚在,其劍在劍意便在。而這些劍都在劍塚裏,到那裏便能體悟萬年萬人之劍意。”
這麼多年下來,陳元明的脾性王舸早已了解,聽他說得玄乎不禁懷疑:“我在山上這麼久,怎麼沒人提起過這些東西。”
“悟劍是一輩子的事,要麼去劍塚裏悟,要麼在日後修行中悟。你連身法還沒全學會,天天抱著劍不眠不休地體悟不是浪費時間嗎?”
“師姐會嗎?”王舸轉頭問向趙菱歌。
趙菱歌搖搖頭:“我也是初次聽說。”
王舸更加疑慮,試探道:“山主您的劍意是什麼?”
“今天便叫你開開眼。”陳元明從未在王舸麵前展露過一招半式,見這臭小子竟毫不掩飾的懷疑自己,便忍無可忍道。
他右手拿起桌上佩劍,拇指將劍身推出一寸,霎時,一道明晃晃的寒光閃過,接著“嗚——嗚——”的風鳴聲響徹大殿,猶如無數厲鬼在痛苦嚎哭,大殿內溫度驟降,駭得王舸汗毛直立,直打冷顫,好似惡鬼纏身。
王舸頓時傻了眼,居然沒騙自己,真有劍意這種東西,結巴道:“這……這是什麼劍意?”
“哼!”陳元明沒好氣道,“過了雲劍峰向南便是十萬大山。萬山之中不僅有無數毒蟲猛獸,還有終年不住的淩厲山風,我這劍意便是取自那裏。”
練了十年居然連山主的一寸之威都達不到,王舸埋怨道:“山主有這本事,早教我啊!身法與劍意一起學總會省些時間吧。”
“這個要靠悟,笨蛋,”陳元明又強調了一遍,“以大河入劍就要盯著大河看,春夏秋冬,刮風下雨,不停地看,時不時還要跳進去劃個水,切身感受一下。十年三十年,甚至一輩子,悟透了一步登天,悟不透一輩子都隻能是個小劍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