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隻是個小任務，信我。”
“好。”
……
“全部撤回！撤回！”話音未落她便丟下對講機，朝著那個渾身綁滿炸彈的瘋子衝了過去。
當兩人雙雙掉入海中的瞬間，刺眼的火光摻雜著巨大的水浪將一切終結。那天是她這一世與他重逢的一千零九十五天——第三年的最後一天。一身迷彩服是她最後的模樣。
第一世
凡世，當入了冬的庭院裏落下了一片黃葉。
“我的小念昔，如今已能獨當一麵了，真好。”曾經叱吒疆場的將軍也終敵不過一身的病痛。
“淩姐姐，你……你答應我的五年還剩下三年呢……"葉治清坐在淩子暮的床邊，輕靠著床柱將手輕輕地倚在她的拇指旁，極力抑製著自己的情緒，縱使心裏有無數把刀刃在不停剮蹭，淚水也隻敢在眼眶裏打轉。
“抱歉，”淩子暮再一次為他抹平衣角的褶皺，“今後有緣再會。我現在有點累了，你先出去吧。”
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淩子暮輕鬆地笑了，當門關上的那刻，她緩緩的重新躺好，閉上了眼睛。
上界，在多年後依舊蒼翠的竹林間。
“三千年任期已滿，選擇不連任，無需其他安排，我要重回凡世。”
“不行，夕，這不是我能決定的。”季容與放下紙筆，看向淩子暮，麵露難色。書架旁的淩夕也將目光從手執的書中移開，與他對視，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季容與沉思片刻，重新提筆：”我隻能盡力搭上你和他的運線，因何而起，緣何而終，我決定不了。“
“嗯，知道，我會讓上麵同意的。”
身為維係三界平衡的執法者，淩夕時常各處遊曆，她會像其他神官那樣借助集事者們的記述來評判規則，但那些文獻必然不會完整，親自視察仍是必要的。可誰知一千年前，掌權者卻突然對一向遵循規則的控時者集體發難，將其屠戮殆盡，一時間，各時空時間混亂，未及時製止此事的淩夕雖拚盡全力重置規則，也因失職遭受反噬滯留凡界，神力散盡，於凡人無異。於是，在正逢亂世的凡世，淩子暮從公主到平民，再從幕僚轉為將軍，直至最後成為輔政大臣，世間百態她全都見識過一遍，人心，權術，她本就如魚得水。而那個身為亡國太子的孩子，便是在她的教導下一步步執掌天下，隻是，她沒能看見他最強的那一刻。畢竟是□□凡胎，磨難曆得多了，自然壽命短些，不為遺憾。她這般想著，而眼前浮現的卻總是那孩子不舍的神情。
“淩姐姐，這是我為您做的發簪，您覺得好看嗎？”他用滿是傷痕的雙手將那根簡單的木簪捧到她的麵前。
“淩姐姐，您授我以詩書，以道義，我理應敬您為師長。”他向她問安敬茶，也曾寫下無數句“敬謝冬祺”。
“我為何還要學這些？人就像晨時的霜露，日一東升，轉瞬即逝，總是要死的，我的父王母後都死了，我也不知道哪天就死了，那這蒼生天下活得好不好又與我何幹！？”他也曾不聽教導，將書籍丟擲一地。她那時是怎麼做的？淩夕回憶著，突然忍不住笑了，好像是先不由分說的將他抽了一頓，讓他自己反省，一日後將他帶入山間，告訴他水有千種——白花露，止消渴；百花露，能令皮膚健好；柏葉露、菖蒲露，每天晨時淨目，能使目明；而冬霜可解酒熱，醫傷寒鼻塞……歸於自然的結局已定，不代表理應等待結局，若是如此，萬物皆會消亡，何必各司其職，你也可以不必是你，你可以是任何人，你亦沒有資格擁有自己的想法，因為你可以被任何人取代，甚至取代你的都不必是人……還說了些什麼，淩夕記不清了，隻清楚的記得在那之後，葉治清重新變得乖巧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