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寶殿前,高一層的回廊上,有九個蒲團,已坐了八位高僧。蒲團旁邊皆有一壇子佛珠,高僧們擺出幾個,以佛珠多的為優。

殿前空地上,列位著一排又一排的燭台,常有東道主皇極寺的弟子為下一批比試的人,更換新的蠟燭。還有另一道行伍,皆是皇極寺弟子在敲打木魚,便成了這場上唯一的韻律。

將近午時,回雲疏跟著香積寺一眾繞過回廊時,遠遠的便看到這一番場景。他們沒有來的很早,因為出場順序排在較為後邊。

下了回廊踱步過去,恰恰迎麵碰上了剛下場的清風寺一眾人。

狹路相逢。

回雲疏偷偷瞥了一眼,之前那挑事兒的弟子,已站在了次位,領頭的是一個老僧人。

兩隊人皆無說話,平靜擦肩而過。

有其他寺不怕事大的弟子,偷偷從廊柱後麵冒頭偷看,仿佛看見靜謐的空氣中碰撞著火花。

……

輪到回雲疏上場。

在場邊時,覺音跟她說,不要緊張,和平日裏在偏殿裏點燭一般,尋常的做便好。

這場上自然不會有什麼禮樂,伴隨回雲疏輕踏腳步而出的,是僧人們習以為常、具有韻點的木魚聲。

即幾步之間的距離,十隻燭台,按照設置的石階來擺放,高低錯落。

回雲疏劃亮一隻火折子。這皇極寺提供火折子質感細膩,輕劃既燃,長久不滅。她心裏默歎這確實比香積寺自用的火折子好用許多,可惜皇極寺裏,僅提供一支折子,不然她都想帶回去。

凝了凝心神,回雲疏踏上第一階,燃起第一隻燭台上以蓮花托盤為底的紅燭,將火折子熄滅。她托起輕便的這盞燭,微微抬起另一隻手,僧袍寬大的袖子像有意識一般遮了遮風,紅燭的火苗燃燒的更亮了。

稍稍傾斜燭盞,回雲疏順著木魚響起的聲音移步踏上二階,劃過,第二階的燭台便搖曳起火苗。

犍稚再次落下,木魚聲頻頻切切,回雲疏便跟著這有規律的聲音抬起腳步。先退一小步,再上一台階,點亮一紅燭,複而繼續。

那被點燃的燭也是極其聽話,速速燃氣,綿長飄曳,影影綽綽。

當回雲疏落步最後一階,聽聞“嗒”一聲輕響,是她將蓮花托盤以及燭盞放回燭台上,這一聲、一動作,與木魚最後一聲敲擊聲混為一體,宛如一氣嗬成,利落結束。

燭心火光斑駁,與她的影子混為一體。

雖然跟上了節奏,但回雲疏比同一批點燭的人,稍稍晚了一步,不過她覺得很滿意。

台階上隻剩下了她,在最高階行了一佛禮後,回雲疏便下了台階。可惜她這時,背對著大雄寶殿,未看到那蒲團上德高望重的八位高僧、師太偏了頭,在竊竊私語。

當她即將回到覺音大師姐身邊,還未站位腳步時,聽得背後傳來一聲,“不錯。”

回雲疏訝異的轉身,看到之前唯一空著的蒲團旁邊,站著的竟然是太子殿下。她竟不知,是何時來的。

距離太遠,回雲疏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覺音便拉著她,欲跟眾人一同跪拜。

她聽到太子殿下說:“不必多禮,比試繼續。”

……

覺音帶著回雲疏去了大殿旁邊的屋簷處等待結果。香積寺留下陪同她的人不多,一起等候的還有覺珠與妙清。其他弟子已經跟著師太去收拾行李。原本煙樹飾品作為香積寺販賣的商品,大多數都被清風寺的弟子給作毀了,無法作為商品售出,那比試結束繼續留著也沒有意義,不如趁著天色直接回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