饑餓太久不能吃太多,秦澤並沒有給他們很多,每人兩碗濃稠的米湯即可。
即使是這樣,大家也都感恩戴德,他們把碗舔得鋥亮,跪在地上給秦澤磕頭。
“你們若不願意跟著我,可自行離去,我不會阻攔。”
原本,秦澤覺得自己這麼說,肯定會有人高興地離開。結果這些人一臉惶恐地看著他,有個膽子大的年輕人出來給秦澤磕了兩個響頭:“主人,我們都能幹活,求您讓我們跟著您。”
“我不是說你們不能幹活,也不是趕你們走,你們若有家人掛念或者不願意做奴隸的,都可以離開,我把身契給你們。”
秦澤知道古時候對於出身的嚴苛,特別是奴隸,一旦入了奴籍,那麼世世代代都是奴籍。逃離主家?一旦被發現,是會直接被處死的,無論在哪。特別現在的奴隸主還愛在奴隸身上烙印子,更是無處可逃。
他本以為把身契還給了他們,就能放他們自由,而實際並不是。
這群人很多是從戰場上被抓走的,他們即使回去,也有可能被認作逃兵,一樣會死。僥幸沒被認出,他們這副身體去種地也要應付沉重的課稅,很有可能交不上再次淪為奴隸。到時候遇到的是人是鬼還未可知。
也許是剛才秦澤給他們的震撼太大,也許是這碗飯給他們的恩澤太大,沒有一個人願意離開。
“既然如此,便隨我回去吧。”
秦澤沉默良久,也明白了他們的想法。
耳邊是海風的濕熱,眼前是海水的蔚藍。遊船?我回去了嗎?
秦澤看著熟悉的扶手與甲板,他沒跌進水裏?原來之前是做夢?
“救命!”
“救救我!”
是誰在呼救?
眼前的海突然凶狠地翻湧,風無情地咆哮,秦澤努力扭頭,去尋找呼救的人,他是醫生,可以救他。
然而這一回頭,哪裏還有遊船。地麵裂開巨大的口子,旁邊是幢巨大的傾斜的樓房,眼看就要掉進裂縫。裏麵擠滿了驚恐萬分的人,他們身後有人在拿著刀槍屠殺他們,身前是萬丈的深淵。他們全部看著秦澤,每個人嘴裏都在喊:救救我。
怎麼救?
我該怎麼救!
“郎君!”
秦澤猛然睜開眼,看到虎子黝黑的臉龐,也沒能回神,他赤紅著眼睛還在癔症般地發問:“怎麼救?我該怎麼救?”
“郎君!救誰?您要救誰?”
“我要救……”
秦澤這才從噩夢中稍稍清醒了一些。
是啊,他救誰呢?他連自己都救不了。
“郎君,您別嚇我。”
虎子也和做了噩夢似得,一臉的汗,健壯的漢子硬是急得快哭出來。
秦澤一笑:“魘著了,不礙事,這麼大個還害怕?”
“要不是郎君,我和瑩瑩早就不知生死,若郎君出了事,奴萬死不能抵過。”
虎子與瑩瑩是一對兄妹,被秦家買回來做家奴。隻是瑩瑩不小心把臉給劃破了,原本還能做個端茶遞水的丫頭,這下破了相,再跟著主人露麵就有失主人身份了。等待瑩瑩的要麼是被轉賣要麼是被打發到地裏種田,可她才十二歲,哪一種可能都很悲劇。
還是原主要去品官,臨行前點了瑩瑩伺候,才免去了她糟糕的結局。
瑩瑩很懂事,有人的時候從不出現在人前,都是虎子跑前跑後,沒人的地方她把原主的生活打理得很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