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一群人呼啦啦趕過來,嘴裏還高聲喊著:“就是那邊,雷關那幾個又在找四爺的麻煩!”他們氣勢洶洶地趕過來,隻看到秦澤三人,還納悶地問:“郎君,雷關他們呢?”
“你是?”
“郎君,我是大毛啊。剛聽說四爺這邊出事,特喊人過來幫忙。”
大毛秦澤有印象,是秦家的護院。他心下感動,揮手道,“無事了,回去罷。”
大毛支援了個寂寞,得到秦禾的點頭,才帶著眾人呼啦啦返回秦家。
此時又隻剩下秦澤與秦禾,他看著父親斑白的雙鬢與狼狽的麵容,不知是不是受原主影響,心裏難過得發痛。父親正激動地看著他,好似也不知道此情此景該與兒子說什麼,但他眼裏的思念與驕傲卻似說了千言萬語。
秦澤跪在地上,深深下拜:“兒讓阿父受委屈了。”
“說這些做什麼,不怨你,我們回家細說。”
原主敬畏秦禾與他並不親近,在原主小小的世界裏,父親是所有的支撐。也是因為這個,他總是卑微地不敢抬頭看父親一眼。
秦禾內心感慨,他自小父親就生病去世,母親一個人辛苦把他帶大,卻也很快病逝,就連一直陪伴他的爺爺也不久前去世。他不明白為什麼老天要這麼著急地把他們從自己身邊帶走,難道是他命太硬,克死了他們嗎。
親人的接連去世,導致了秦澤更加孤僻。他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整日與書籍作伴。這點好像又與原主殊途同歸……
此時他與父親同坐在牛車裏,有點尷尬的沉默又帶著親近的溫馨。這種感覺很新奇,陌生又熟悉。耳邊傳來一句悶悶的聲音:“今日事,莫跟你娘說。”
“兒子曉得。”秦澤突然有點想笑,可能這種情緒也感染到對方,兩人就這樣笑起來,直到來到家門口。
到家了!秦澤扶著秦禾下車,興奮地轉頭,然而眼前的景象一把把他的嘴角扯下來。他顫抖著手指著眼前的土屋,不確定地問:“到了?”
“到了啊。”秦禾與虎子無辜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如此意外。
秦禾深吸一口氣,怎麼家裏窮成這樣!雖然現在的平民百姓基本都住土屋,但是他印象裏沒有缺過錢花,怎麼都覺得自己家應該不差錢吧。
“寶兒回來了!”柳芳跑出來,仔細地看著兒子,心疼地說:“怎麼瘦成這樣,我兒受苦。”
秦澤紅著眼眶,抱住了母親——柳芳居然和自己的母親長得一模一樣!
一直老成持重的兒子突然撒起了嬌,這讓柳芳的母愛直接泛濫成河,回抱兒子哭了起來。
“像什麼樣子,都快要加冠了,還做這種……”
秦禾訓斥的話堵在嗓子眼,因為他也被兒子抱住了。這個感覺……還真的不賴?
正是父慈子孝時,一旁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大兄,念兒也要抱。”
秦澤轉頭,這才注意到旁邊還站著兩個蘿卜頭。
說話的正是他的小妹妹秦念,頭上頂著兩個小包子。旁邊一臉嚴肅頭頂一個小包子的是他的弟弟秦度。
秦澤被萌化了,一手抱起一個,挨個親上一口。
秦念笑得露出了小豁牙,秦度比較矜持,估計不想在兄長麵前露出自己剛缺了一個牙的樣子,雖然沒咧著嘴笑卻耳根通紅,抱著兄長的脖子不肯撒手。
顯然這倆小孩也沒受到過如此熱烈的兄弟/妹情,已經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秦澤抱著弟弟妹妹跟著父母走進那個他剛吐槽過的土屋,他暗下決心必須給家裏人蓋個磚瓦房!
秦禾原本一肚子話想和兒子說,現在終於找到機會,連忙問:“寶兒,到底怎麼回事?”他其實也有點不相信寶兒當時拿出的文書,但是那個情況他不可能拆自己兒子的台,隻能忍住滿肚子的疑惑。如今回到家裏,四周安全,才終於開口。
秦澤聽著老父老母一口一個寶兒雞皮疙瘩都要起來,寶兒是他的乳名,一個十分肉麻的乳名。
他放下蘿卜頭,整理衣袍,端端正正地跪在堂下,向父母行一大禮:“兒子幸不辱命,洛水集得郭弘農大中正品評,居六品,這裏是加印文書。”
秦禾抖著手攤開文書仔細去瞧,居然真的是大中正的印章。他猛然起身,刮翻了茶盞,“六品!是真的!哈哈,是真的!”
“阿父!”
“秦郎!”
秦澤萬萬沒想到老父能把品官這件事看這麼重,竟然高興到昏倒……幸好他眼疾手快及時接住對方,才免去自己老父磕在地上的悲劇。
他把了脈,開了些安神的藥,一臉悻悻地退回到自己的小屋。就連躺在床上昏睡間還不忘想著,等老父醒來後,可別惱羞成怒遷怒他,他最知道老父那些長篇大論的威力,這世間根本沒有人能堅持到聽完而不睡著。
秦家父子是睡得香甜,殊不知這一紙文書在秦氏引起了多大的轟動。
“六品!?”
要麼說薑還是老的辣,大父秦堅也刮翻了一副茶盞,但卻堅強地沒有暈過去,“去叫寶兒來見我。”
“這……”
“怎麼?出去一趟,我的話不管用了?”秦堅心情急切,看著吞吞吐吐的家奴十分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