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盛酒樓今日生意好得很,陸陸續續的人進進出出,有酒足飯飽的人緩緩踱步而出,卻被旁人猛地一撞。
他當即板下臉,轉身看時罵罵咧咧的話語卻堵在嗓子眼,嘴裏囁嚅出一句:“美人兒……”
這美人腰肢纖細,臉龐宛若雕刻而成,恰到好處的美貌加上渾然天成的恬淡優雅氣質,著實讓人移不開眼。
可美人此刻淚痕點點,彎眉一蹙,又撲上去拉住個男子衣衫,近乎哀求般開口,“青郎,你莫要拋棄奴家,奴家跟隨你從南境一直跑到北境來,你不能就這麼丟下我的……”
旁人難免被吸引,去看那緩緩抬起頭的男子,一時碎碎之語窸窣。
“這男的這麼醜,這女人莫不是眼睛瞎了。”
“連我都看不上這男的,這美人是腦子不好嗎?”
“對啊,何苦作踐自己。”
那男子長相確實不佳,難以言說的五官緊緊擠在一處,左臉上還有個碩大的疙瘩,疙瘩上長滿了細毛,身量肥壯,個子又矮,跟美人站在一處,著實讓人唏噓。
他抖著腿,萬分不耐,嗓音尖細地叫嚷著:“你自己要跟著我來,又不是我求著你來的,別裝的好像我欺負你一樣。我們半分關係都沒有,你走吧。”
“快滾啊!”美人斷斷續續的哭泣讓他眉頭緊鎖,他語氣憤怒,動作粗魯地甩開她的手,“你一個姑娘家沒有半點廉恥之心,日日夜夜追著個認識不過幾天的男子,我都替你羞愧!”
美人哭得更傷心,言語淒切,“青郎救了我,我已經是青郎的人了,不管你怎麼說,我都願意跟著你……”
“隨你吧,下次我可不會再救你,真是個禍害。”他留下這句話,一掌打開她的手,徑直快步走了。
“青郎,等等,青郎……”美人手被打紅一片,卻立刻提起裙角追上去。
周圍有些人看呆了,末了發出幾句感歎。
“真是孽緣……”
“這般美人,不若跟了我,跟著這醜男,白白糟踐了。”
“切,也不看看你幾斤幾兩,你配嗎?”
“你說誰不配!”
“就說你,怎麼!”
接連有打鬥聲響起,而此刻那美人已然緊隨著青郎回到了房間內,隨著門被關上,屋內兩人逐漸變換模樣,竟都是容顏姣好的男女,隻是相貌大改。
江雁雁長歎口氣,撲到桌邊給自己倒杯茶,邊喝邊道:“演戲真費勁,累死我了。”
“演技不錯啊,那幾分神韻,若不是我徒弟,隻怕我都得被你騙過去。”邵憐青接過她倒的茶,調笑幾句。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徒弟。”江雁雁頓時支棱起來,又笑,“倒是師尊,演起渣男來還真是遊刃有餘啊。”
“膽子大了,還開玩笑到為師身上。”邵憐青睨她一眼,“接下來就看,那蛇出不出洞了。”
“蛇要是一直不出洞怎麼辦?”
邵憐青微挑眉,淺喝口茶水,“那就得辛苦你,多陪我演幾次這種戲碼。”
江雁雁沒再說什麼,繼續大口喝茶。
這消息傳的極快,等到第二日,已經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閑談,都說癡女怨男,實在是孽緣一樁。
可隨著流言發酵,這背後的邪祟卻沒什麼動作。江雁雁隻好又化作那美人,在街頭巷尾纏著青郎,但依然沒收到那朵妖花。
“一不做二不休,不如索性再鬧大點。”江雁雁在邵憐青耳邊如此這般一說。
第二日,二人便依照計劃,在城門進出口人流最多之時,上演起一場求死戲碼。
美人長發隨風飄散,站在城樓頂上,像一株小草,倏忽間要化作粉末。她嘶喊著,“青郎!你若是不答應娶我,我今日便魂碎在這北境,即便化作鬼魂,也要日日跟在你身邊!”
青郎麵色凝重,終是軟了聲,話語卻依舊冷淡:“這性命抓在你自己手裏,你要作踐自己,我也沒有辦法。你若是下來,我們還能好好談談。”
“你每次都這樣說,又總是不肯娶我!那我們之間還有什麼話好說!”她說著,似乎心灰意冷,越發靠近城牆邊緣,隻差幾步就要掉下去,粉身碎骨。
青郎慌了神,不管不顧地往城牆上跑,暗自罵了一聲。
“哎呀,真要掉下來了!”
“這女人瘋了吧!為了這麼個醜八怪!”
美人輕巧一笑,就要倒下去,身子卻被人拉住,猛地往後一拽。她透過淚眼一看,是拿著□□的幾個護城兵,正麵色陰沉的看著她。
不遠處青郎鬆口氣,趕忙跑過去,連聲道:“多謝幾位軍官,稍後我請各位喝酒。”
“喝酒免了,兩位先官府走一趟吧。”為首的官兵輕哼一聲,揪起地上的美人,抓著往官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