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大道上,身穿寬袍大袖的人熙熙攘攘,往來不絕。
在眾人行色匆匆的腳步下,一隻橘色小貓腳步飛快地穿梭其中。
“那人現在在哪裏?”
湊近一聽,那一雙琥珀色大眼睛的小橘貓竟然在低聲說話,隻是這聲音太小,被嘈雜人聲覆蓋。
它脖子上的銅鈴鐺輕輕搖著,卻不發出聲響,從中反倒是傳出一道清冽男聲,“直走,左拐再穿過那座橋,再過兩百米便是任務對象府邸。”
“好。”
小橘貓說著,四條腿揮得更快了,隱約可見殘影。
這小橘貓其實不是一隻貓,她其實叫江雁雁,彼時正躺在軟乎乎沙發上看電視劇,結果被一陣怪力拉到這個古色古香的世界,又忽然出現一個係統,嚷嚷著讓她去救人。
她拒絕也無用,就看在錢財獎勵的份上欣然接受。
而她此刻,正在這隻小橘貓體內,朝著那要上吊自殺的男子狂奔著。
小橘貓不再說話,全神貫注地朝著那個地方奔跑,可眼前一道殘影閃來,巨大的風倏忽往臉上衝。
她還沒反應過來,再睜開眼睛時卻看到她正在一個網兜裏,身子隨著網兜一擺一擺地晃動。
江雁雁扭動著身子,張望幾番,隻能看到前頭人寬厚肥大的後背,他的頭發還在腦後一搖一搖地晃蕩著。
她抑製住去撥弄頭發的爪子,亮出手裏尖爪去割身下的粗繩網,可爪跟磨出些微的血跡來了,那網繩卻還是沒有什麼變化。
“請在一刻鍾內趕到任務對象府邸救下他,否則他死亡後任務失敗,係統會倒扣錢財。”
“怎麼能這樣!”江雁雁炸毛了,可腳沒有著力點,七拐八拐地又倒在了網子裏。
她慌了神,自顧自念叨著:我是個窮鬼,我可沒有錢啊,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她更加賣力地割著網繩,爪子不行更是直接上嘴咬起來,所幸她牙尖尖的,撕咬起來把那繩子割破了些,隻是嘴裏沾著的草屑讓她呸了幾聲。
那擔著小橘貓的肥壯男子似乎感知到了身後動作,偏頭看一眼,見這貓竟然在咬繩子,怒火瞬間上頭,攥緊手中網兜,揮起來砸到一旁的矮牆上。
江雁雁身子被砸的飛起來,內髒都似乎震動了。
她悶哼一聲,卻聽到那男子聲音響起。
“這小貓還挺不老實,你再咬繩子我就幹脆把你摔死算了,看到這牆了嗎?剛剛摔得疼不疼。”
巨大的肥臉湊近,濁臭口氣噴到了江雁雁臉上,她來不及嘔吐,偷偷放在繩外的爪子一揚,對準那男子臉上,狠狠劃去。
那男子吃痛,正要發火,又是幾爪子到了他臉上。他疼的呲牙咧嘴,手不自覺鬆了那網兜,捂著道道鮮血的胖臉,哀嚎起來。
等他猛然回神後,眼前哪裏還有小橘貓的蹤影,隻有那緩慢點起燈火的街道。
而小橘貓本貓,正在屋頂上狂奔著。
她剛剛被甩的那一下子確實疼,直到現在四肢牽動著身子都疼到倒吸一口氣,可她速度雖減少了幾分,琥珀色眼睛卻越發堅定。
江雁雁緊緊咬著牙,竭力奔跑著,心裏也在估算此刻與目標府邸的距離。
“今日天氣這般好,又是上元燈節,若是死在此刻,也是如願了……”
寂靜深巷盡頭,一座稍顯破敗的大院子裏傳來絲絲男聲,這聲音平靜祥和,明明是清朗的聲音,卻帶著斑駁死意,猶如垂垂老矣的將死之人。
可細細看去,那枯幹樹木間,一個少年頹喪地躺在搖椅上,身上不帶半點生機,一雙漆黑眼瞳望著漸漸暗下來的天空,一身素淨的墨色衣衫似乎要隱入他背後的黑暗。
他緩緩站起身來,腳步拖遝,眼神暗淡無光。
他環顧這院子一眼,看向院子正中那顆槐樹。
這是一顆老槐樹了,自他記事起便一直在這裏,如今樹幹已經有兩人粗。
少年微微頷首,眼神淡漠,“這顆樹應當撐得住我。”
說完,他轉身去屋子裏,又在幾個房間都翻翻找找好一會兒,可還是雙手空空。
少年麵目不變,嘴上卻忍不住念叨:“明明素日裏繩子隨處都有,怎麼找起來卻又不見了。”
他把目光轉向床上的被子,走上前去將外套拆下來,又在其他地方找了找,將幾床被套擰成繩狀,頭挨著尾,都係在一起。
少年將長長的被套繞在腰間,那幾床被套琳琅滿目的色彩與少年的黑衣形成鮮明對比,在沉沉夜色裏叫囂著。
他來到樹下,手不自覺地撫摸樹幹,粗糙手感磨礪著少年人溫潤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