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礦山井下的工人,許多職工子‘女’都想去。”
“好好好,以後我們逐步辭退所有的‘農民輪換工’,由職工子‘女’頂上去,隻要家長不怕這些崗位有危險‘性’,隻要職工子‘女’能吃苦。”
遲勝愚口若懸河講了大半天,與會者當中也有一些老實人隨聲附和,說遲董講得有道理,離退休職工要理解集團公司領導的難處,要以大局為重,解決職工子‘女’就業需要大家一起努力,通過各種渠道解決問題,包括鼓勵待業子‘女’自謀出路。
座談會進行了全場錄像,但在祁北集團內部電視頻道播出時做了剪輯,其中和遲勝愚董事長觀點相同或相近的發言統統保留下來,而提出反麵意見、批評集團領導班子和遲勝愚本人的內容被掐掉了。播出以後反響強烈,參與請願活動的離退休人員、待業子‘女’和同情支持請願活動的在崗職工大罵參加座談會的離退休職工被遲勝愚招安了,甘願充當走狗、叛徒。其中在發言中積極附和遲勝愚觀點的極少數座談會參與者,家裏的窗戶玻璃被人砸了。
因為參加了座談會,葉國林見了周圍的老哥們兒也說不清,大家對他諷刺挖苦謾罵,妹妹葉國淑也說:“哥你為啥去參加座談會?遲勝愚耍‘陰’謀,把你們拉去當工具,你被人利用了。”‘弄’得葉國林十分懊惱,覺得被單位選派去開座談會簡直是落入陷阱。此後好幾天,他的右眼皮不住跳,讓葉國林懷疑是不是又有什麼禍事臨頭?
葉‘毛’在郭楓張秋秋那裏滯留一夜,並沒有發生什麼故事。和兩個‘女’人在一起,找不到好玩的項目,反倒讓葉‘毛’覺得局促,後來郭楓提議接著喝酒,張秋秋不知從哪裏翻出一瓶高度白酒,就喝。葉‘毛’硬充男子漢,大口大口灌,先把自己搞醉了,醉得人事不省。張秋秋讓郭楓幫忙,把葉‘毛’‘弄’到她‘床’上,把外衣給脫了,甚至把腳也給洗了,然後用被子蓋好,讓葉‘毛’睡覺,自己和郭楓擠到一張‘床’上睡。郭楓說她:“小妹兒你是不是對‘毛’‘毛’蟲動情了?看你對他心有多軟那是個不省事的小娃兒,甭把他當回事。”張秋秋辯解說:“我沒想咋的,是楓姐要留他在這兒住。”郭楓說:“我本來想逗他玩玩,誰知他醉得不成樣子。”
第二天太陽老高,葉‘毛’才醒過來。郭楓好一陣兒調侃:“小娃兒,以後不要喝酒了,就你那點兒酒量喝啥子嘛,一喝就醉,一醉就睡,睡得跟死豬一樣。秋秋小妹兒喜歡你,想陪陪你,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兒”
“楓姐、秋秋,等我再掙了錢還請你倆吃飯。謝謝你們照顧我。”葉‘毛’臨走說。
葉‘毛’沒想到,他剛剛找到的掙錢‘門’路很快被堵死了。
葉‘毛’和程劍、黎飛飛在酒吧一條街收“保護費”。一開始心怯,先找一些小店開展業務,感覺比較順利,哥兒幾個很快‘弄’到些零‘花’錢。葉‘毛’請郭楓、張秋秋吃火鍋,‘花’的就是程劍分給他的“保護費”。他們胃口不大,每家吧屋要個三五百就行,然後在‘交’了錢的酒吧、茶吧來回轉悠,總想遇見點兒什麼事兒好給人家‘弄’一‘弄’,履行“收人錢財給人消災”的承諾。連續多天,偏偏什麼事情都沒有,程劍和他的小兄弟反倒覺得失落,感覺這麼玩下去意思不大。後來錢‘花’得差不多了,他們琢磨要到規模大些的酒吧、娛樂會所走走,擴大領地,開拓財源,結果在一家兼具酒吧、茶吧和KTV功能,名叫“‘浪’漫時光KTV量販”的店裏遇到麻煩。
那天晚上,程劍領著黎飛飛、葉‘毛’,三個人大搖大擺地來到“‘浪’漫時光”。迎賓小姐把他們帶到一個小包廂,道一聲“先生請坐”就出去了。緊接著進來一位服務小姐,遞上酒水、茶點單子,恭候在一旁,問道:“先生您幾位要點兒什麼?”
程劍四肢攤開仰躺在闊大的沙發靠背上,黎飛飛和葉‘毛’也都翹起二郎‘腿’,並不理會服務小姐。
“先生您要點兒什麼?”服務小姐臉上掛著很職業的微笑,再問一遍。
“什麼也不要,我們不是來消費的。”黎飛飛搶著說。
“哪?”服務小姐很為難。
“我們找老板有事,勞駕請一下你們老板。”程劍坐姿並沒有調整,也不正眼看服務小姐,語調不容置疑、不予商量。
“對不起先生,我們老板不在。”小姐說。
“老板不在?幹嗎去了?”黎飛飛口氣有些衝。
“對不起先生,老板幹嗎去了我也不知道。”
“是是是,你肯定不知道。”程劍把身子朝前探了探,“老板真不在,麻煩你把在這兒管事的人叫來。”
“先生您稍等。”
服務小姐退去不久,進來一位領班模樣的姑娘,點頭哈腰,滿臉職業‘性’微笑:“先生您好。有什麼吩咐請對我講,我是今天晚上的領班。”
“姑娘,我想知道,店裏還有沒有比你更能說了算的人?”程劍心裏不耐煩,但對領班仍然和顏悅‘色’。
“這……先生您有什麼吩咐對我說不行麼?”
“不行,我必須見這裏管事兒的人。”程劍口氣十分堅定。
“那您稍等。”領班說完退出去了。
“這兒的人看起來牛得很。”葉‘毛’說。前幾天他們收“保護費”比較順利,有的小老板二話不說就拿錢,稍微難說話的,程劍打出他背後那位老大的名號,酒吧、茶吧的老板就服服帖帖。今兒在“‘浪’漫時光”,葉‘毛’的感覺和以往不同,他心裏不踏實。
“他牛個啥?他牛咱比他還牛。”黎飛飛說。
“飛飛說得對,一會來人了,咱要厲害些。”程劍說。他給兩個小兄弟壯膽,也給自己壯膽。
“誰呀,誰在這兒呢?哪路神仙來了,小姐還伺候不下,非要老子出麵?”先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包廂‘門’外有人高喉嚨大嗓‘門’,口氣很粗。隨後包廂‘門’被推開,進來一位五大三粗、滿臉橫‘肉’、上嘴‘唇’留黑胡子的男子,後麵跟著兩位保安模樣健壯的小夥子,幾個人來勢洶洶,黑胡子牛氣衝天:“你們幾個是幹啥的?”
“不幹啥。”程劍故意把坐姿調整得更加傲慢,不用正眼看來人,“我們哪怕是一般顧客,你們的人也應該客氣些。顧客是上帝懂不懂?你是誰的老子,在‘門’外頭大聲叫喊,罵誰呢?”程劍目光犀利,與黑胡子正麵‘交’鋒。
“顧客?顧客來這裏好好消費就行了,非要找管事的,什麼意思?”黑胡子氣焰稍稍有所收斂。
“管事的不能找嗎?老板不能找嗎?我就要找老板、找管事的說話。”程劍語氣堅硬,作出居高臨下的樣子。
“我就是管事的,要幹嗎你說。”黑胡子踮起一隻腳搖晃著。
“你什麼身份?”程劍問。
“你管我什麼身份?能管事就成。”
“這是我們二老板,老板的表弟。”黑胡子的隨從之一說。
“好,那我跟你說吧,酒吧一條街路北這些店,我們都要收保護費。”程劍直視黑胡子。
“哈哈哈哈哈哈……”黑胡子突然爆發出刺耳的狂笑,笑了好一陣兒,才用嘲諷的口氣說,“保護費?啥叫保護費?我咋沒聽說過還有人要在我們這兒收保護費?”
“你先甭狂。你就不怕有人搗‘亂’,讓你們生意做不成?”黎飛飛幫腔說。
“搗‘亂’?誰敢搗‘亂’?敢在這兒搗‘亂’的人還沒出世呢哈哈哈哈哈哈……你們算什麼東西,趁早給我滾出去,別惹得老子不高興,你們也就不自在了。哈哈哈哈哈哈……”
“你先去刷刷牙,把嘴‘弄’幹淨。你是誰的老子?你讓我們兄弟怎樣滾法?”程劍霍地站起來,雙手叉腰,虎視眈眈盯著對方。
“我是老子怎麼啦?就讓你們滾,不成?誰的‘褲’襠破了‘露’出你們幾個玩藝兒,還敢到‘‘浪’漫時光’收保護費?老子這算客氣的,再不識時務,我還有更不客氣的”黑胡子越來越橫。
“你再嘴巴不幹淨我先廢了你”程劍一腳踢倒茶幾,衝到黑胡子跟前,右手舉起,一把彈簧刀在握。
看到程劍拚命三郎的樣子,黑胡子一愣,下意識往後退一步:“幹啥,你想打架?”
“不是我想打架,你他媽嘴裏不幹不淨。你眼睛睜大瞧瞧,我才是老子。你老子我死都不怕,就是不能容忍狗眼看人低今兒有緣分,讓別的弟兄一邊待著,我和你單挑,哪怕送了命我自己認倒黴,咋樣?”程劍口氣‘陰’毒,威懾力極強。
“我就是想問問,誰讓你們到這兒來收保護費?”黑胡子的口氣顯然比剛才軟許多。
“說出來嚇死你。”黎飛飛衝到前麵,“黑三兒你知道不?那是我大哥。”
黎飛飛所說的黑三兒,就是程劍背後的“老大”,祁北市黑道上無人不曉。
“黑三兒?哈哈哈哈哈哈……”黑胡子再次仰天大笑,“黑三兒讓你們到這兒來收保護費?天大的笑話一看你們就是小魂魂,胡吹冒撂。”
“我們沒有胡吹冒撂,黑三兒確實是我大哥,正是他把酒吧一條街收保護費的事兒‘交’給我們的。不信,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讓他證明一下。”看黑胡子的態度,程劍對他們究竟什麼來頭有點兒吃不準,所以緩和了口氣。
“用不著證明,黑三兒這陣兒不在祁北市。他是你大哥,這有可能,可我要說他還是‘‘浪’漫時光’的老板,你信不信?他讓你們收保護費收到自己頭上來了?笑話,天大的笑話”黑胡子又變得傲慢。
黑胡子這樣一說,程劍心裏更沒底。他收起彈簧刀,說:“那好,咱先不說保護費的事兒。我們弟兄幾個今兒在這兒消費一把,煩勞讓服務生上酒水,再把卡拉OK打開,我們要喝酒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