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 講課(3 / 3)

丁小玲冷冷地看他:“就憑你?算了吧!”然後她又往前走。

“不!小玲!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我會改的。求你給我機會!”蕭躍進竭斯底裏。

丁小玲終於停下腳步,端詳著他,一字一句地說:“躍進,忘了我。因為我已經愛上了柳鳳堂。”

“柳鳳堂?就是,就是柳麻子?”蕭躍進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過去,你不是討厭他嗎?”

“是的。此一時彼一時。柳麻子他是有討厭的地方,但是他的路就是比你寬廣。躍進。你再多的才華都無用處,抵不過柳麻子一次升級,那才是實在的東西,你懂不懂?”

蕭躍進被這打擊弄得暈頭轉向。他不能相信這是事實。他一向來自恃自己才華出眾,人品優良,他根本沒有把那個滿臉麻子的柳鳳堂看在眼裏。

丁小玲不知不覺地走了。

蕭躍進不知天昏地黑,也不知自己是怎樣回到房間裏的,這沉重的一擊徹底摧垮了他。他躺在床上,不願意吃飯喝水,甚至連外麵的光都不願意見到。

……

蕭躍進想到這裏,不知不覺淚湧眼眶。現在自己終於和柳麻子平起平座了,可是。丁小玲,卻再也不是和他談戀愛的丁小玲了。他永遠失去了她。

部長,我們現在去哪裏?

隨行的辦公室人員問他。

“我們?去翁姑嶺鄉。”蕭躍進知道丁小玲還在翁姑嶺鄉,不過現在是民政所長了。

“好咧!”司機立馬加大了油門。

蕭躍進又想起那些永遠封閉在內心的往事。

經過失戀的打擊,蕭躍進看一切都不再感興趣,每天感到陽光都是慘慘的白。他認為沒有了丁小玲,什麼都再也無所謂。

當時在鄉政fu的一位大姐就給他做介紹,說要介紹一個好妹子給他,女方的叔叔是市裏某局室的主要領導,有一定權力,以後也可以帶攜一下他。

蕭躍進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他心想反正沒有愛情,隻要是個母的就行,這輩子反正毀了,再毀又能到哪裏去?

那位好妹子就是張思玉,身材矮小,長相實在有點對不起觀眾,但是人很善良也很溫柔,隻要蕭躍進心情不好,她一定不會惹他,而是小心地伺候。兩個人平安相處,還生了兒子張作霖,好在作霖長相酷肖蕭躍進,這才給了他一點安慰。

蕭躍進現在為自己當時的衝動和不負責任深深地悔了。

體會不到愛情的婚姻,還不如白開水,很澀,很苦。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活死人,天天糊裏糊塗地活著,為吃飯而吃飯,為活著而活著。

這次提拔給了他活過來的感覺,才活過來,他就恨不得扇自己兩個耳光,自己一時衝動犯下了多大的錯啊!雖然有一定地位了,以後的日子怎麼辦?

一想起那個矮小而臉上帶著黃斑的女人,他就提不起回家的興致,要不是還有那個兒子,他幾乎就不想回去了。而且更要命的是,縣裏不時組織培訓,把那些科級領導的夫人組織起來學習,想起這些,他就犯愁,自己的老婆實在太拿不出手了!到時人家看了,一定會說這蕭躍進真沒用,娶了一個這樣的老婆……

別人的老婆如花似玉。尤其是那柳麻子的婆娘丁小玲……

蕭躍進不知道,那種因為提拔而泛起的虛榮心,就這樣在自己的身體裏潛滋暗長,不著痕跡地讓他難受。

汽車嗚地一聲停在翁姑嶺鄉政fu門前的大操坪裏。

蕭躍起進的心就撲通撲通地亂跳起來。來這裏幹什麼?是來證明自己嗎?這種證明還有什麼用處?是來顯擺自己嗎?柳麻子的地位依然比自己高,丁小玲那樣的女人,未必會把一個組織部副部長放在眼裏。再說,放在眼裏又怎麼樣?蕭躍進有些後悔不該來,他一直拖著不願來這兩個鄉鎮,驚了要回避這兩個人。

然而來都來了。

丁小玲在這裏,她就在一樓的一間辦公室裏上班。蕭躍進下意識地扯扯自己的西服。又看看褲子和皮鞋。因為出門的時候作了精心的準備,全身上下明光鋥亮的,他就挺了挺胸,拿著吳書記送的公文包往辦公大樓裏走。心底有個聲音說:怎麼也得見一下丁小玲,看他對自己是什麼感覺。

蕭躍進來到翁姑嶺鄉書記孟雲春的辦公室,孟雲春正好上廁所去了,辦公室門大開著,可人卻不在。

辦公室裏迎麵一張長約三米的辦公桌,非常氣派。辦公桌上放著一隻特製的地球儀,顯得主人放眼世界而很有威儀。靠辦公桌對麵的牆邊放著真皮沙發,七座的。那皮是黑色的,鑲有木料,顯得厚重而古色古香。

蕭躍進心中暗歎,鄉鎮書記是縣裏的一路諸侯。其他人是不能比的啊!

“啊呀!蕭部長來了!”孟雲春上廁所回辦公室,手還在擦著水,示意了一下,沒有伸手出來,笑著說。兄弟你坐,我手正不方便呢!

蕭躍進笑著說沒事,我到這裏調研一下村級換屆的事情,不知現在村裏的幹部基礎怎麼樣?

孟雲春就手一攤。說,哎呀。兄弟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的村級幹部哪個願當?沒有工資。沒有保障,要做的事情最棘手,不是收糧要人家東西,就是搞計劃生育要人家的人命,老百姓把村上幹部一個一個恨得要死。而且這批人又極不穩定,根本無心做事。現在呀,這樣子下去,的牆腳都空了。

蕭躍進聽著耳朵嗡嗡地響,心想父親還把那大隊幹部看得比什麼都貴重,為了把邱道奇家的兒子弄下來,一次又一次來電話,口口聲聲說要報仇,嗬嗬,報什麼仇呢,搞得不好正幫了人家的忙!可憐人家現在正當著村上幹部,水深火熱!

心裏想著,嘴角露出了笑容。

你想什麼呢?躍進?孟雲春見他正顧自微笑,臼。

“沒什麼,你有事你忙著。我來是想看看原來辦公室的同事,那個,丁小玲,還在嗎?”蕭躍進像平時拉家常似的,漫不經心地提起丁小玲:“我們在辦公室一起工作了幾年,都有年頭沒見了,回來了,就看看她吧。”蕭躍進還是沒忍住。他提拔了,他相信自己還得走得更遠,於是他希望丁小玲看一看,那個柳麻子,能和他蕭躍進比嗎?

“啊,丁小玲啊,她在民政所。李主任你幫叫一下。”孟雲春吩咐辦公室李主任。

七年了,蕭躍進離開翁姑嶺鄉已經整整七年,這七年間,物是人非,很多人都換了,進來也沒見著幾個熟人。

丁小玲,她還好嗎?

正忐忑不安,丁小玲進來了,人還在門口,聲音就傳了進來:“孟書記,您找我?”

“是他,你的老朋友找你啊!”孟雲春指蕭躍進。

丁小玲身子抖了一下。她整個人都瘦了,眼角出現了很明顯的魚尾紋。蕭躍進的心就揪了一下。

“躍……蕭……蕭部長,您回來了。”丁小玲極不自然地看了他一眼,又閃電地垂下眼眸。

“你好!”蕭躍進站起來,伸手過來,丁小玲忙伸出手,兩個人握了一下。蕭躍進的力道用得很大,緊緊地捏著她的手。

“小玲現在在民政所啊?”蕭躍進明知故問,“孩子很大了吧?”

“嗯,女兒都讀三年級了。”丁小玲局促不安。

蕭躍進不露聲色地打量著丁小玲,看起來她的境遇可能不是很好,臉上的神情可以用憔悴二字來形容。她的手上青筋畢露,是那種日夜操勞的形象。

蕭躍進心裏五味雜陳,有心痛,有幸災樂禍,有酸楚,有恨。

你當年拋下我去跟了柳麻子,怎麼現在也是這個樣子?你不是說我迂腐,甚至是當代的孔乙己嗎?現在,事實證明了你錯了吧!你這個女人啊,真的是頭發長見識短啊!

蕭躍進的心裏,這些念頭一個一個冒出來。可是他臉上卻帶著微笑,看著丁小玲:“小玲過得好吧,都提拔了,你老公還是有能力呀!”

“哪裏啊,與他無關。”丁小玲沒情沒緒地說。

“嗬嗬,你們聊,我出去有點事兒。”孟雲春拿了個本子要出去,蕭躍進忙站起來送他,把他送到門口,孟雲春推他進來,說不要耽擱了老朋友們敘舊。

蕭躍進就又退回來坐在沙發上。

丁小玲看了看他,眼神有些哀怨,那裏麵似乎在說:“要是過去你能這樣就好了!”

兩個人一時有些尷尬。不知說什麼好。蕭躍進咳了一聲,說,小玲,把你電話給我吧,以後好聯係。

丁小玲說了一個號,她說自己還沒手機,是個呼機,尾數是0018。這個號碼很好記,蕭躍進立即在手機上記下來。

蕭躍進和丁小玲寒喧了幾句,就站起身來送她。如果不是知情者,沒有誰會想到他們過去的關係。

可是蕭躍進的內心,卻是波濤翻滾,這個有點憔悴卻依然漂亮,風姿美麗的少婦,還是那樣牽動他的神經。自家的那個張思玉,即使再在娘肚裏打個滾,怕也不及她的萬一。該死的蕭躍進,你要是早點明白事理,就不至於到手的美妻讓人家搶了!

柳麻子!蕭躍進嘴裏格格連聲,我蕭躍進這輩子要是不讓你知道點厲害,就算我是孬種!你這畜牲,明知朋友妻不可欺,可是,你卻明搶暗偷,毀了我蕭躍進的美好婚姻!不報此仇,我蕭躍進誓不為人!

主意打定,蕭躍進吩咐隨從人員上車回縣裏。

“部長,那丁小玲可是咱縣裏一枝花呢!”司機小馬玩笑地說,“哪個當官的來翁姑嶺,都會到這裏來看她一下,可惜現在也老了。”

“說什麼呢?”蕭躍進不悅地說,“我可不是衝她好看才來的,我們原來是一個辦公室的老同事。”

“是是,部長這人是很記情的人。”小馬趕緊說。

說著說著,蕭躍進就又想起得到提拔前的那個晚上的夢境,他和丁小玲如癡如狂地,那個畫麵太刺激了,就像一個引火點燃了一抱幹柴,蕭躍進全身騰地熱了起來。

他感到焦渴得難受,臼小馬車上有水嗎?小馬說有,立馬停下車來,到後備箱裏拿了純淨水給他,他拿著水擰那蓋子,手就抖了一下,這蓋子和這瓶子真是太合適了,那麼緊緊地相扣,而他和張思玉,何嚐有過這種感覺?……這念頭越發催發了他身上的,他的手放開蓋子,痙攣著握緊,骨頭都卡卡地作響。

小玲……他的心裏都在。

才半個小時的路程,簡直比一年還要長,快要到辦公室的時候,蕭躍進才慢慢地平複下來,他覺得全身都微微作痛。

他長長地籲了一口氣說,小馬,你們去休息,我還有點事要回辦公室。小馬和隨從人員就高興地應了。蕭躍進進得辦公室來,發現時間已是下午五點,很多人都回去了,辦公樓裏靜悄悄的。他有點高興,他需要這樣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