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寒地,近趙有一處小鎮,鎮上居民民風淳樸,彪悍。男人多以打鐵、倒賣胡馬為生,女人則是畜牧牛羊,若是有些手藝,到年末屠宰後曬幹製成肉脯,賣到南方。
鎮上打鐵技藝精煉者,一是鎮東頭的王家鐵匠,因他在北涼軍鑄刀坊中待過一段時間,熟悉涼刀鑄造過程,用在平常的柴刀鑄造上雖然大材小用但是出品確著實好;另一個招人哄搶的鋪子就是鎮上趙憨頭的鐵匠鋪了,趙憨頭使得五十斤大鐵錘,鑄刀隻問重量,不問價格,來往客商也有一兩個坑蒙拐騙者,不過他不在意那一兩個銅板,更多都是些熟悉的老客,來修修補補或者提些鑄刀的奇怪想法,趙憨頭也盡量是滿足。
趙憨頭人老實,早年間娶得一房妻子,小產去了,後也沒再續弦。
老天似乎可憐這個老實人,十幾年前關鋪子時候門前不知整麼的多了一個幼子,見人也不哭,看見趙憨頭反而麵露笑容,憨頭覺著有緣,尋了數月孩子的父母不見,又著實喜歡就當自己的孩子養著。每當鎮上有人問起趙憨頭無不撓頭嗬嗬笑,稱自己是福氣好,唯一犯難的事就是孩子究竟取什麼名字,憨頭鐵匠大字不識幾個,隻好尋村裏算卦的瘋道士問個好名,道士見著幼子拍手大笑,但就是不肯取名字。趙憨頭以為是自己沒給夠錢銀,怯怯的走的,孩子最後單名一個構,因為和狗同名好養活。
寒來暑往,小趙構越長越大,跟趙憨頭學著去打鐵,也使一把重五斤小鐵錘,不過打的都是一些邊角的鐵片,有模有樣,與趙憨頭不太相同的是,趙構打鐵三年不近火氣,皮膚確是勝雪,隔壁王婆調侃趙構生的姑娘模子,皮膚掐出水來,趙構也不生氣,就隻吐舌頭。
這天趙記鐵匠鋪來了個男子,一身墨黑色短束裝,眉間處有一塊寸餘長的刀疤最是顯眼,兩隻眼睛七白三黑,頗具殺氣。趙憨頭打鐵數十年見過刀客無數,對這種麵相司空見慣。小趙構卻忍不住好奇往刀客臉上傷疤瞧,似是覺著有些不禮貌目光閃爍。
黑衣人進店扔下一個包裹附帶十兩紋銀對著趙憨頭粗聲:“老板,十兩銀子,材料我自己帶了,鑄一把闊刃長刀,刀長二十尺即可”
趙憨頭疑惑道:”刀長似乎有些短,正常需加長至三十尺最為趁手”
刀客不悅“盡管按我說的辦,鑄刀需多久?”
“玄鐵的話,融需十日,鑄需四十日,成型需十日,閣下六十日可取。”
沒有一句多餘的話,刀客轉身融入夜色。
等黑衣人走了許久,趙構從角落踱步來到趙憨頭麵前,輕聲問道:“老爹怎知包裹是玄鐵?”
趙憨頭狡黠一笑道:”他放桌子上是我瞄到裏麵的玄鐵了。”
趙構無奈道:“我還以為老爹你年輕時候是大俠呢,結果是你偷看的,。老爹你就會打鐵,整天叮叮叮,沒有一點英雄氣”
趙憨頭也不惱:“打鐵的要什麼英雄氣,老爹我打一輩子鐵,就知道什麼樣的刀得遇什麼樣的人,方才那人殺氣重,玄鐵又極寒,刀對他來說絕不趁手,況且他臂展用二十寸的刀,難免不協調。估摸著是刀是要送人的。”
趙構深以為然,咂咂嘴,繼續倒騰他的小鐵錘去了,眼睛不時漏到那個包裹的玄鐵,喃喃說的趙憨頭也沒那閑心去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