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河畔,每當紅燈籠次第亮起,喧鬧聲便充斥著河邊的船塢。再往裏走,亦有那清雅的地方,文人雅客與他們紅顏知己詩歌唱和,飲酒或是品茶。
“呦,公子,您可總算來了,”見著貴客到來,徐麗春趕緊迎上去,“淮玉姑娘等了您一晚上,您再不來她怕是要睡著了。”
楚玄把扇子一收,從袖子裏摸出大把銀票,“有事耽擱了一會兒,今晚不必再讓人來伺候了。”
徐麗春喜笑顏開把銀票收起來,“放心吧,絕對不會有人打擾您的雅興。”
從他的哥哥楚天打下這片江山,楚玄就成了這家采芳閣的常客,這裏有最香醇的美酒,最雅致的樂曲,還有一位最神秘的女子——淮玉。
歌聲宛轉悠揚,才華橫溢,揚言隻賣藝,不賣身,甚至從沒有人目睹過她的真容。
楚玄熟門熟路的走進淮玉的房間,不比別處的極盡奢華,這兒裝飾清新淡雅,一層薄紗和珠簾將房間一分為二,淮玉便坐在那邊,隱約能看見抱著琵琶的人影。
“逐雲公子,不知今日想聽什麼曲。”淮玉的聲音極為動人,光這聲音就讓人覺得她是個絕世美人。
楚玄坐在這頭,桌上小爐子裏的水已經燒開,他打開茶罐,給自己衝泡好一壺茶,“不急,我之前跟你說的為你贖身的事,考慮得怎麼樣了。”
淮玉的手陡然收緊,琵琶發出幾聲雜音,她道:“多謝公子厚愛,隻是恕淮玉不能從命,您若是想聽曲了,來這裏便是,何苦將我帶回去,汙了您的名聲,況且淮玉不陪恩客過夜,您是知道的。”
“我的心思你還不懂嗎?”楚玄右手捏著玉杯,“我何時逼過你,誰能相信我這兩年來,其實連你的麵都沒見過?”
淮玉怎麼會不知道,隻是這份感情她注定不能回應。她抬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傷疤,不見人不是什麼噱頭,隻不過是醜陋到無法見人罷了。
“你若是不想見人,之後我們仍舊這般相處,”楚玄和她商量,“至少讓我給你一個棲身之所。”
“媽媽待我極好,公子不必擔心。”淮玉淡淡地說,在哪裏又有何不同呢。
“啊!殺人了!”外麵忽然響起叫喊聲,采芳閣瞬間亂成一團。
楚玄臉色一暗,將屋內的燭火熄滅,瞬間就暗了下來,他說:“別怕,你在裏邊待著。”
淮玉“嗯”了一聲,楚玄出去查看,還沒走到門口,便衝進來一個拿著刀的蒙麵黑衣人,見到楚玄不管不顧便砍。
楚玄武功深厚,遊刃有餘的應對,一把折扇便是他的武器,這個黑衣人的招式但是有些像皇家的暗衛,果然是他的好哥哥。
刀光劍影中,淮玉想要過去幫他,隻是看見門外又來了一個黑衣人,再提醒楚玄已經來不及了,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楚玄推開。
楚玄躲過這個黑衣人,將他踹翻在地,再回過頭就看到淮玉心口插著一把長劍,血染上她白色的衣裙,在走廊昏暗的燈光下看起來是黑色的。
“淮玉!”楚玄嘶吼道,他拿起之前那人的刀將後來的人捅了個對穿,全身顫抖的將懷鈺抱起來。
“逐雲公子……”淮玉疼得眼中盈滿了淚水,甚至看不清心上人的的樣子。
楚玄想要扯掉淮玉的麵紗,“你怎麼這麼傻。”
淮玉搖了搖頭,用最後的力氣握住楚玄的手:“我活在世上也是虛度光陰,能幫到你,也算是……值了。”
楚玄眼睜睜的看著淮玉在他懷裏斷氣,就像一朵鮮花失去生氣漸漸枯萎,他親了親淮玉的額頭,將人抱起來,走出了房間。
客人已經跑得差不多了,徐麗春哭得驚天動地把兩個黑衣人祖宗十八代罵了一遍。
“公子,淮玉她……”徐麗春連哭都忘記了,現在的逐雲公子看起來好可怕。
楚玄滿眼血絲,他問:“你知道,淮玉的家鄉是哪裏嗎?我想帶她回家鄉安葬。”
“這……我也不知道啊,她就是我在門前撿到的,”徐麗春戰戰兢兢的說,“她也從來不提自己以前的事,看談吐不像是乞丐,怕也是個可憐人啊。”
“她不讓我摘她的麵紗。”楚玄忽然出聲,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徐麗春為什麼。
徐麗春說:“她恐怕是想給你留個好印象吧。”
楚玄抱著淮玉離開了,從此徐麗春再也沒見過他。
五年之後,楚玄逼宮殺了皇帝楚天,雖然皇位來路不正,他卻當了一輩子的好皇帝,受民眾景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