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秋天的氣候特別異常,明明上一秒還是晴空萬裏,下一秒卻突然電閃雷鳴,緊接就著砸下漫天暴雨。
路上的行人紛紛快步跑進屋內,可城東的一間別墅,卻衝出一個清瘦的身影,健步如飛的跑向屋外花園,赤腳踏起掉落的雨滴,跪在一片花田旁,發瘋一般的用手刨挖著泥土。
瓢潑大雨瞬間淋透她的裙子,露出裏麵單薄的身影,雨越下越大,身影漸漸隱沒在大雨中。
而屋簷下,一個滿臉橫肉的女人捧著瓜子,一直不緊不慢的跟到這道身影,她站定在大雨淋不到她又絕佳的觀賞位上,看著屋外渾身滴水的女人,冷笑了一聲。
橫肉女人突然捏起嗓子陰陽怪氣對外麵的女人說:“太太,趕緊的呀,這些花可是先生最喜歡的,要是死了,先生回來了可是要生氣的,要是先生又動手了,我可攔不住的呀。”
說完橫肉女人勾起嘴角,笑容格外燦爛,嘴角都咧到了耳朵根。
安文聽到李姨的話,挖著泥巴的手猛的頓住,繃緊的肩膀不受控的抖了起來,她張合著嘴,想說什麼,可是很快她又用力把嘴閉上,咬住了下唇。
她在害怕,因為她知道,剛剛李姨那些話,都是她的日常,她看著眼前被雨水打焉的花,抖得更厲害了。
此時門外,一輛豪車的光緩緩靠近,抱著瓜子的李姨眼前突然一亮,隻見她迅速把瓜子塞進口袋,抓著身旁的雨傘就急切的衝出院子,跑過安文身邊時,還故意加重腳步,踩踏泥飛濺起來,落滿了安文的裙子、頭發、臉。
泥水沾滿了她的全身,她狼狽得像是剛從泥坑裏撈出來的。
因為李姨的反常,安文也注意到門口靠近的車,她發白的臉肉眼可見的褪色起來,像一張在暴風雨中飄蕩的白紙,邊抖,還邊用弱如蚊蟻的聲音催促自己:“得快點,再快點。”
泥巴嵌入指甲,卡進甲縫,又脹又疼,安文的手每往下探多一分,泥土就多陷入肉中一寸。
十指連心。
疼,好疼,可是好怕,安文不知道為什麼這些泥土像是灌了鉛,怎麼都挖不動,為什麼自己會變成現在這樣。
土吸飽了水,又粘膩又重,強烈的土腥氣湧上鼻腔,讓她不自覺的幹嘔起來。
這種奇怪的腥氣,她怎麼好像聞到過,是什麼來著?一些奇怪的畫麵掠過腦海,讓安文愣在了原地。
滿目的鮮紅伴著特有的腥氣,安文突然兩眼一灰,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車旁。
李姨彎腰,撐傘越過車頂,輕手輕腳的拉開車門,動作行雲流水,俯身諂笑向車內:“先生,雨有點大,您小心。”貼著車頂的雨傘向後傾斜,流下的雨水打濕李姨半邊身體,她人卻一動不動,耐心的等著車裏的人。
車裏的男人低頭看眼地上淺淺的積水,皺眉咋舌,帶著不悅的聲音,“去拿雙水鞋過來。”察覺雨水濺到了自己的袖子,男人極其嫌棄的重重把門關了回去。
李姨一時茫然,可是很快,她恍然大悟的說,“好、好的!請稍等,先生您請稍等!”
李姨擠著笑臉,飛快的跑回屋子,拿到水鞋,才再次向外走去。
經過花園,她瞟了眼還坐在花圃前的安文,她整個人泡在水裏,而花圃裏的花不但沒救出來,還淹死了大半,安文就那樣坐在地上,手插在泥土裏,像是死了一般,一動不動。
“嘖,真麻煩。”李姨絲毫沒有停下腳步,可是她突然眼睛一轉,拿著手裏的水鞋,壞笑著走過去,把傘擋在了安文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