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隻要敢和我離,我就敢從這裏跳下去。”
站在十樓胡玉蓉聲嘶力竭地嘶吼道,此刻的她全然不顧及平日裏賢妻良母的形象。
女人披散著頭發,兩隻腿全都跨過窗戶了,現在她隻要手一鬆,就會立刻從陽台上掉下去。
這一叫也吸引來了不少小區裏的鄰居,她們紛紛探頭打聽著事情的前因後果。
“我聽說這個女人的老公早出軌了,一直想和她離婚,這次估計是鐵了心的要離婚,這女的沒辦法就被逼的跳樓了。”一位六十多歲的大媽小聲地講。
“離了男人是不能活了嗎,還非要跳樓?”
“這女人沒工作,上麵還有一個有病老母親,兩人全靠男人工資生活。她要真離了婚,她和她老母親都嘚出門喝西北風去。”
“哎喲,那這真是太慘了……”
胡玉蓉雙手死死地抓著窗戶的邊緣,心也突突跳直跳,因為她並非想真的跳樓。
四十歲的年紀,沒有學曆也失去年輕的美貌,在如今這個社會上,她寸步難行。
所以她才不得不將自己與僅剩的婚姻捆綁在一起,也許隻有這樣才能勉強混過這殘生。
離她一尺遠的地方,丈夫正時不時地用手揉了揉緊鎖的眉頭,像是努力抑製住所有的不耐煩,他盡力溫和地講道:“你快回來,我們什麼都能商量,我不跟你離。”
話音剛落,胡玉蓉就看到了他伸出的一隻手。
聽到了他的承諾,胡玉蓉毫不猶豫地拉緊了丈夫伸出的手,想借他的力氣翻進屋內,可誰曾想下一秒丈夫臉就變了。
變成一張陰毒的臉。
咯噔一下,從他冰冷的眼睛中,胡玉蓉仿佛看到了自己悲慘的結局。
果然不出她所料,丈夫在抓住她是瞬間猛的將她推出窗外,還沒等她再次抓住丈夫的手,胡玉蓉就感覺到了自己瘋狂下墜身體。
耳邊除了丈夫裝出的慘叫和樓下居民發出的驚呼,隻剩下了呼嘯的風聲。
胡玉蓉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從十樓上掉下來,除了死,她想不出第二種其他的結果。
如果有來生,她一定會好好讀書,最起碼不會為了一個男人的臭錢而搭上命。
——
不知過了多久,胡玉蓉眩暈地倒在地上,隨之而來的右臉開始火辣辣的疼。
耳邊的嘈雜聲不斷,像是一群人在罵架,混亂中她還聽到一個尖細的女聲叫囂道:“我就打她這一巴掌怎麼了,早就看不管她了。”
模糊的視線慢慢聚焦,身下黃色的泥巴路撞進了視野。
泥巴路?
自己怎麼會摔在了泥巴路?摔在了泥巴路裏為什麼隻有右臉疼?
胡玉蓉費力地抬頭看向人群。
一群穿的流裏流氣的小青年紛紛丟開書包上去打架,其中還有幾個看上去才十三四歲的樣子。
作為一名年輕時虛度光陰的混子,現在的她最看不慣的就是這些在美好年紀混日子的小青年。
一個長輩的責任感頓時從心中猶然而生,此刻的她已經顧不上別的了,先要製止住這群打架的混子要緊,她一咕嚕爬起來,喊道:
“都別打了!”
一瞬間,所有人都乖乖停住地看向胡玉蓉,仿佛像在等待什麼指示。
可胡玉蓉卻呆在了原地,因為這些打架的孩子她都太熟悉了。
有二嬸子家的表弟,同村裏的大壯,還有一些叫不上來名的人,但他們的臉都深深地刻在自己曾經年輕記憶裏。
周圍的風刮起一陣土直直地往她臉上撒,胡玉蓉揉了揉眼睛向更遠的地方看去。
整齊的農田剛露出嫩綠地苗,遠處山坡上還有成群的羊在吃草。如果自己沒有記錯的話,身後應該是鎮子裏唯一一座大橋,橋上人來人往,時不時的還會有幾個騎著自行車的人搖著鈴匆匆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