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斑馬線一邊,等指示燈變綠的時候,陳蕭問唐淑晨。
“如果我現在衝到馬路中央,是不是關於她的回憶就可以結束得快一點?”
唐淑晨無語作答。
隻是握緊了拳頭,朝他下巴很用力地揮過去。
然後,轉身走進另一條街的喧囂裏。
她討厭以如果的方式輕視生命的人,每一個。
就算是他,也不行。
這種勁爆的消息,一般都傳得都很快。
才小半天工夫,朋友圈的人全知道了。
閨蜜南薇發語音通話過來,直罵唐淑晨暴躁。
“大禮拜一的,你這是搞什麼幺蛾子。人家失戀消沉兩天,怎麼就得罪你了?你是不是覺得你還不夠有名啊?現在恐怕咱們係教授都知道繞著你走了。”
唐淑晨正蹲在係樓旁邊的小賣店冰櫃門前,嘴上不服。
“沒那麼誇張吧。”
行為倒是很謹慎,趕緊四下看看,把鴨舌帽帽簷盡量往低了壓。
“誇張?咱倆誰誇張?心裏沒點peace嗎?對著你暗戀五年的人,五年!竟然徒手賞巴掌?還在學校正門對麵?這是正常人能幹出來的事兒嗎?你真以為你是霹靂貝貝啊?”
聽她這麼說,好像是有那麼點點兒誇張。
可還是忍不住小聲嘀咕:“沒賞巴掌,是右勾拳。”
“什麼玩意兒?你真是光長個兒了……”
知道吐槽大會一時半會兒完不了,唐淑晨也沒底氣回嘴,小綿羊似的“嗯嗯嗯”地聽著訓話。
同時,把右手伸到兩瓶可樂之間。
心想,打這語音通話還不如60秒語音轟炸呢,也不能掛。
哎,真閨蜜麵前慫就慫吧,好歹人家說這些確實是為她好。
畢竟她打人了,對方還是個比她高一頭的男人。
這個男人不僅是她高中三年的同桌,還成了她大學的好姐妹好哥們,而且保守地說,他的美色,不但有不少女人明目張膽地惦記,貌似還有男人暗戳戳地覬覦。
“……你什麼立場你不知道嗎?麻煩也長點腦子,衝動之前,想想你有資格生人家飛氣嗎小姐?”
“確實沒資格。”
嘴上這麼說,可唐淑晨心裏不服。
認識他這麼多年,如何就能不氣呢。
十五個小時前,他說:“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在約他吃宵夜的大排檔店裏,點了好多燒烤的唐淑晨,一下沒了胃口。
看著他消瘦下去的垂眼側臉,突然很恨他的軟弱。
為什麼要去喜歡一個根本不怎麼喜歡他的人?
為什麼明知道那個姑娘隻是利用他,他還是不肯放手?
為什麼親眼看見她和別人卿卿我我還不生氣?還原諒她?
為什麼對一個為了出國留學把感情當道具的女人,那麼執著?
心裏己經在對他咆哮了,可問不出口。
自己是他的誰啊,憑什麼有這麼多問號。
唐淑晨想不通,那個女的有什麼好,至於讓他要死要活的麼。
可更令她想不通的是,為什麼自己也這麼執著於關於他的那些為什麼呢?
有時候,她真覺得南薇說的太對了,自己簡直蠢得厲害。
太容易入戲。
根本就是別人的愛情故事,還偏要死乞白賴地搶著往裏鑽。
浪費那麼多情緒,浪費那麼多時間。
跟著別人的喜怒哀樂起起落落。
明明隻是一個資深觀眾,卻比主演還動情。
未曾真開懷,卻當真地傷心,當真地落寞。
挺累的。
偶爾,她也想,要不算了。
男的還不多得是,他有什麼好?
不就是個兒高點兒,脾氣好點兒,性格可愛點兒,長得好看點兒嗎?
這樣的人很多啊,也不一定非他不可啊。
但喜歡陳蕭這件事,她幹的太久了。
哪能由得她喊cut,就真的馬上停機出戲呢?
在這個星球上,一旦人有了速度,慣性和質量是成正比的。
唐淑晨下意識地捏了捏自己的腰間,不禁感歎,可能慣性還不小。
按照這個思路想下去的話,也不是不能理解他。
感情裏,誰都這樣吧。
明明知道長痛不如短痛,又狠不下心來。
狠的下來,心又不聽自己的。
太難了。
南薇終於收線,唐淑晨腿都蹲麻了。
站起來腳疼,捶腿手腕又疼。
攥著個手機,也不敢打聽陳蕭現在怎麼樣。
想做個深呼吸緩解一下煩躁,閉上眼睛就自動回放今早他被打後,回頭看向她的茫然眼神。
啊——
頭疼。
“我圖什麼啊我!”
第一次動手打人,挨打的還是他。
唐淑晨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