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出來時,看見盒子空了問了一句,挺五島說放回去了,他有點意外,不過也沒說什麼。
晚上吃太多對身體不好,七海就簡單把菠菜過水後用柚子醋調味,牛蒡絲洗淨加醬油一起炒熟。主食是蛋拌飯,黃澄澄的蛋黃躺在晶瑩剔透的米飯上,讓人食指大動。
柚子醋味道酸甜,有柑橘類的香氣。有田屋的醬油鹽都低,餘味很鮮。
五島把碗裏的蛋與米飯充分攪拌,蛋拌飯味道清爽,不粘喉嚨。
滿滿的牛奶杯就放在旁邊,七海看她飯吃完一半也沒有喝的意思,疑惑道:“牛奶不喝嗎?”
他知道五島真弓喝牛奶對成長也沒有任何作用,但還是下意識每天都給她熱一杯。
五島也沒反對,每次都會喝光。
“不要。”五島輕輕放下碗,她抬起頭直視著七海:“我不是小孩子了,再喝牛奶也不會長身體。”
七海停頓了一下,移開視線,“……我知道了。”
“不,七海根本不知道。”
五島真弓從椅子上起身,她走到七海身邊捧住他的臉,讓他也直視著自己,一字一句道:“我隻比你小兩歲而已。”
“你看看我,我已經長大了。”
她的確比小時候高了些,五官舒展開了,身形顯露出玲瓏的曲線。製服裙子不用卷也在膝蓋上麵,完全是高中女生的姿態。
七海心裏那個五島真弓十四歲的形象,這一刻才開始模糊起來。
七海建人恍惚了一下才“嗯”了一聲。
他明白五島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卻故意回避。
五島平時很好哄,這次卻不依不饒,微微皺起眉頭,像是在焦灼地思考。
半晌,她可能沒得出結果,幹脆斷然切入正題。
她對七海道:“我喜歡七海,想和七海交往。”
一直逃避的問題終於無法躲避地擺在麵前。
瞬間猛烈起來的情感要將七海壓倒,胸腔內似乎是滾燙的岩漿在湧動。
「我們已經在交往了。」
注視著五島澄澈幹淨的眼睛,這句話他幾乎要脫口而出時,看到了擱在玄關處的咒具包。
他是個咒術師。
不知道何時死亡就會降臨的咒術師。
雖然五島的實際年齡與他相差不多,可實際上她還是太稚嫩了,什麼都不懂。
她不明白年輕女孩和年齡相差太多的男人交往意味著什麼,會受到怎樣的非議。
五島天性熱情而坦率,她本可以找一個像她一樣青春正好的少年,一起經曆人世的甜蜜痛楚成長。而他早在孤身的十年中用盡了所有熱情與理想,剩下的隻有冰冷的餘燼。
七海建人緊緊握著手裏的餐具,指間粗糲的繭子時刻提醒告訴他,他已經是個懂得輕重緩急的大人了。
七海禁不住閉了閉眼睛,喉結滑動了兩下,似乎吞下了未盡的話語。
半晌,他睜開狹長冷漠的眸子,開口道:“謝謝,但我不能接受。”
五島真弓愣愣地看著他,耳邊一片嗡鳴,什麼也聽不見。
過了好一陣,她聽到破碎的哽咽聲。
她看見七海拿著紙巾猶豫了一下,還是隻用手遞給了她。
五島那一刻才明白,原來那是自己哭泣的聲音。
她推開七海的紙巾,飛快地跑出去打開客廳的窗戶,在七海反應過來之前,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看到這一幕,七海腦袋一片空白,他緊跟著衝了過去,剩餘的理智勉強攔住沒讓他跟著跳下去。
公寓在六層,窗戶正下方幹幹淨淨沒有任何痕跡。
幾秒後七海思考能力回籠,目光朝四周搜尋,看到嬌小的身影在建築物頂端幾個跳躍後消失不見,心才放下來。
虎杖悠仁看著在座位上正襟危坐的五島,邀請道:“你要嚐嚐嗎,不是我自滿,味道還不錯。”
“對對對,”坐對麵的五條悟咬著丸子,含糊不清道:“悠仁做的丸子真的超好吃!”
五島來回看了一眼他倆,接過筷子夾了一個。
虎杖順勢把湯料碗也遞給她。
丸子的確很好吃,這個充滿熱氣的狹小房間也驅散了一路奔波的寒意。
看著五島蒼白的臉上漸漸恢複血色,不知何時吃完東西安靜下來的五條問她:“好吃嗎?”
五島拿著筷子靜靜地把碗裏的東西吃掉,在虎杖以為她不會回答時,聽見她小聲說:“很好吃。”
虎杖莫名覺得她現在很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