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爆竹,敲鑼打鼓,綾羅綢緞,拜堂成親,喜宴開席,村民圍桌而坐,大快朵頤。
熱鬧人聲,歡喜笑聲,原來嫁娶好熱鬧的。
庭蘭拿出兩顆糖果,偷偷放到輪椅上沉睡女子手裏,主子,您也沾沾喜氣兒。
林媒婆主牽紅線,大紅的花朵戴頭上,胖胖的身體圓潤,有力,天生便是吃這碗飯的人選。
眼尖盯了她們好一會兒,村東阿力娘早起來時,就落下話要討一門親事,這不來得正是時候,就讓她遇見。
兩姑娘織錦布身,穿金戴銀,富庶地跟她們像兩世界的,外地來的有錢人啊,此時不上更待何時。
平時嗓門大慣了,她咳兩聲,清清嗓子,捏著調子開口先誇準沒錯,“喲,姑娘,瞧你這櫻桃小嘴柳絮腰,跟紫花一樣俏,她嫁的鐵子還是我說的媒呢,才有今天這好事一樁。”
我有那麼好看嗎?庭蘭拿出鏡子,捋捋額前碎發,露出眉毛。
林媒婆捂嘴一笑,“這眉不濃不稀,天生富貴氣運相,村裏小夥子們,最想娶的就是姑娘你這種美人。”
長得跟之前一樣白嫩,也沒有變化嘛,庭蘭揣回布包,放好鏡子,媒婆的嘴,騙人的鬼,竟說蜜語似的話誆她,還好聽多了,不然又要當真。
林媒婆見人不上當,又瞄眼輪椅,這神情一變,悲傷到位,“唉,這年頭糟難,日子也難熬,看姑娘是可憐人,怕是都不容易,不如就由我給你說門親,從此熱飯,暖湯,有人疼。”
表麵上雖然壓根看不出另一個姑娘得沒得病,但這不妨礙媒婆說事,萬一說準了,這就成了。
庭蘭掰指頭數數,第十個了,她頷首拒絕,“謝謝媒婆,我過得挺好,沒必要找一個搭夥過日子。”
林媒婆嘴上功夫已有數年,對付她綽綽有餘,“我也不瞎,你妹妹就躺那兒呢,這情況我見多了,有難處悶著不說,悄悄去鎮上做工,刺繡,養家糊口,結果勞累病倒,銀子全沒了不說,爹娘還要跟著幫襯,最後還是笑著上花轎,享福去了。”
庭蘭心想,這麼能說的媒婆,估計渡城也找不出幾個。
林媒婆以為她聽進去了,跟著順杆往上爬,“你沒當家,不知柴米油鹽醬醋茶的難處,那幾個銀子家用補貼都不夠,更被說首飾胭脂口紅,找一個老實夫家,銀子攥在手裏,要什麼買什麼,才實在。”
三兩下就把她後半生安排好了,頭頭是道就和真的一樣,這麼為她著想,就是主子說得無利不起早,陌人善言別當真。
庭蘭故技重施,拿出之前應對法子,“媒婆,出來混都是要體麵的,我和妹妹被趕出家門,銀子全花在了這兩身衣裳,她的病是打算放棄了,要拿得出百兩銀子,這親事就有的商量。”
林媒婆內心盤算,帶著的拖油瓶,藥罐子無底洞啊,阿力可娶不得,她機靈打圓場,“活著都有難處,你妹妹還在都算好事,以後慢慢尋藥找良方,就是阿力跟姑娘有緣無分了。”
庭蘭大度地說,“無妨,媒婆問個事,我看結親隊伍過來,避開村南那間屋子,是發生過何事?”。
林媒婆一聽這話,脖子都長了兩寸,見村民沒顧這邊,這才小聲地說,“那是先前在鎮上開武場的楊老爹,前幾天回村就發生怪事,媳婦死了,兒子沒了,現在又變得瘋瘋癲癲,可能得罪了神明,遭報應了。”
果然這也知道一點,庭蘭也悄悄低聲問她,“具體怎麼回事,媒婆真不知?”。
林媒婆看看喜慶場麵,反手給自己一嘴巴子,“這喜不提喪,我這婆子知道的情況就這些,姑娘要想細致了解,村南稻草堆,去看看就是,楊老爹都歇在那裏。”
庭蘭一縮脖子,狂搖頭,“我膽小,又怕血,還是不去了。”
這時,遠處傳來女子叫喊,“林大娘,你家虎子又點爆竹,嚇得新娘子都哭了,還不去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