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境,對修行者來說,是一個美好的詞語。
它象征著修行者在修行之路上,更上一層樓;象征著他們離大道之巔,更近一步。
因此,為了達成這個美好詞語所蘊含的意義,他們通常需要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與血汗,往往還不一定能成功。
提到這個詞語,雲臨的眼睛裏有星星,那是她自從踏上修行之路,就一直存在於她的心底、未曾熄滅的信念。
“師兄,我要破境,”雲臨神情嚴肅,“浪滄山外圍的精怪鬼煞,不足以讓我破境。”
在同境界下,如果把一靈修士所能承受的靈氣極限比喻成山中溪流,五靈修士所能承受的靈氣極限則是一片汪洋。
汪洋的成長,注定要比溪流更為艱辛。
景容身具金、木、水、火四靈根,何嚐不明白高靈修士破境的艱難。
默默良久,景容肯定地說:“你想以戰破境。”
破境,也可以解釋為挑戰極限。挑戰自己的不可能,才能把一切變得可能。
以戰鬥來挑戰極限,可以說是一種簡單粗暴的修行方式,也是效果最好的修行方式。
但是,它同樣也是一種十分危險的修行方式。
景容嗓音微啞:“師妹,以戰破鏡需要無比強大的內心,你就不怕……”
戰至終章,如果不能止住戰意,必被殺戮之心反噬。這種殺戮之心,又稱心魔。
它控製修行者在修行之路上反向而行,更有甚者被心魔所累,害人害己,遭天誅而亡。
“怕?”雲臨輕快地拍打景容的肩膀,“師兄,我的心從小就大。”
話已至此,景容明白雲臨破境的決心,不再相勸。
他在心裏一邊分析倘若雲臨無法自控,他能不能將她打暈帶走;一邊分析兩人遇險後,他們死裏逃生的幾率。
憑他們的本事,隻要不戀戰,哪怕碰上天煞級的精怪鬼煞,雖說不能完好無損的逃出生天,但也不至於缺胳膊少腿。
景容順利勸服自己,既然決定要往浪滄山深處走,就需得吃飽,吃飽了才有力氣戰鬥。
他放下肩上的包袱,從裏麵掏了兩塊幹糧出來,遞給雲臨。
雲臨不挑食,就著水狼吞虎咽吃完幹糧,隨性地拍去手上的食物殘渣。
她把水囊掛回腰間,眺望一望無際的森林。
浪滄山的樹木很高大,枝繁葉茂,與日積月累的煞氣一道,將溫暖陽光隔絕。
幽藍的鬼火漂浮其間,星星點點,時而消失時而出現,仿佛調皮的小孩正在捉迷藏。
雲臨抬腿朝林中走去,一團幽藍鬼火漂至她的身側。她伸出指尖輕輕觸碰火焰,沒有想象中的灼熱。
雲臨新奇道:“書中所言竟是真的,這火是冷的!”
被雲臨觸碰的鬼火上躥下跳,似在呼朋喚友,不一會兒,雲臨的四周飄滿了幽藍色的火焰。
景容揮袖驅趕漂浮在雲臨周圍的鬼火,以不讚成的口吻說道:“人死後,未散怨念凝成的火焰,自是陰寒之物。說起來,它們也算精怪鬼煞的一類。”
雲臨目送幽藍鬼火互相追逐著飄遠,說道:“隨它們去吧,反正它們幾乎沒有害人的本事,挺像夏夜的螢火蟲,七日光陰,轉瞬即逝。”
“不過,”雲臨頓了頓,語氣戲謔,“想不到師兄還挺關心我。”
景容低頭看向眼前的精怪少女,少女歪著腦袋,眼睛頻繁眨動,麵上一派無辜。
“還貧嘴,”景容沒好氣地敲打少女的腦門,“這裏是浪滄山,你也敢亂碰。”
單個幽藍鬼火確實沒有害人的本事,但它們聚集在一起就不一定了。雖說不至於叫人丟了性命,寒氣入體大病一場卻是跑不了的。
雲臨“哎喲”一聲,捂著腦門叫道:“我知道不會出岔子才敢碰的,師兄這下手也太重了,痛死我了!”
景容冷哼一聲:“不痛你怎麼長記性?”
嘴上這麼說著,景容還是緊張地扒開雲臨的手,看到她的腦門紅了一塊,滿臉自責,手忙腳亂地就要取藥。
要是在青雲宗,雲臨就順水推舟,讓景容內疚地為她抹藥。
不過此刻他們所處的地方是舉世聞名的鬼山,藥在此處的精貴程度可想而知。
雲臨連忙按住景容的手,說道:“師兄,我沒事。”
怕景容不相信,雲臨自己又“啪”的拍了下腦門。
聽著響亮的聲音,景容噗嗤笑道:“這下是真該疼了。”
“沒有,”雲臨不在意地揮了揮手,“師兄也太小看我了,我是那種怕疼的……”
話音戛然而止,雲臨拔出不定劍,警惕地環視四周。
她小聲問道:“師兄,你聽見了嗎?”
微弱的“哇哇”聲伴隨著樹葉晃動的沙沙聲,自寂靜森林中傳出,離他們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