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棠長舒了一口氣,癱在軟榻上,隻覺得一直懸在心上的大石終於消失了。
那天她得知劉婕妤要對清荷下手的時候,到雲陽宮的一路上隻覺得後悔萬分。
要不是她計劃還不夠周密,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哪怕她與祺妃說好了如何應對劉婕妤,可是若是不能救下清荷又有什麼用……
“主子、主子?”
聞音焦急地小聲喚道。
此時的趙棠躺在軟榻上,滿臉通紅,眉頭皺得緊緊的,嘴裏囈語,額上都是汗珠。
聞音伸手一摸她的背,果然後背的衣裳也都被浸濕了。
她剛才隻覺得主子在休息便沒有注意太多,等看到的時候,心裏咯噔一下。
哪怕平日再過沉穩,都不由得慌張了起來。
“文池!文池!”她拔高了聲音。
她快步跑到門口,衝著文池喊道。
“快去請太醫!”
聞音讓白檀快去打了盆水來,擰幹了帕子給她擦著臉。手一碰上,就覺得她臉上燒得厲害。
這時安安靜靜待在後頭的清荷看到前頭的屋子裏亂成了一團,走到門口問道。
聞音看著她,又看了一眼此時昏迷不醒的趙棠,欲言又止。
她知道主子若是醒著肯定不會同意自己將她生病這件事告訴清荷。
她停頓了片刻,終於還是說:“……沒什麼事。”
隻是清荷一看她臉上那牽強的笑容,就知道肯定出事了。
她心裏一突,還是忍不住走了進來。
隻一眼,呼吸都要停滯了,她慌忙伏在榻邊。
清荷伸手碰了碰趙棠的額頭,一時間她壓住所有慌亂,努力鎮定地說道:“拿一身幹淨的衣服給她換上。”
趙棠出了一身的汗,這身衣裳都被浸濕了。
驚慌失措的聞音終於跟著鎮定了下來,她深吸了一口氣,“我這就去拿。”
兩人一塊兒將趙棠身上的衣服統統換了下來,再將她攙到床上去躺著。
聞音時不時地擰幹了帕子,為她擦拭著身子。
“太醫來了!”
文池半拽半拉地將太醫拽來,身後的一個醫女也跟著跑著,跑得滿身都是汗,喘著粗氣說道。
聞音焦慮道:“還請您給我們家小主看看。”
一路上小跑過來,胡太醫也是累得不輕,但也不敢拖延。
帳幔都被放下來,隻剩下一隻手露在外頭。胡太醫把著脈,問了聞音趙棠最近的近況,眉頭越皺越緊,不由得覺得棘手。
文池看他這一副為難的模樣就覺得心急,“太醫,我家主子這到底是怎麼了。”
胡太醫嘶了一聲,“以小主如今的脈象來看,應是這陣子憂慮過甚,鬱結於心,今日才發了出來,所以燒得這麼厲害。”
“珍小主往日的身體底子也是不太好,怕是……”
“那還請您快些為主子醫治。”
清荷聽著太醫這話,都快有些站不住了,扶著床沿勉強支撐著身子站著。
聞音咬著牙,扭頭看向其他幾人:“去瑤容華和皇後娘娘那兒說一聲。”
如今主子急病,又在禁足期間,得和這兩位知會一聲。
“皇上那兒呢?”文池問道。
聞音捏著床沿,堅硬的木板硌得生疼,“也去。”
如今主子急病,生死未卜。
“還請太醫先為主子醫治。”
胡太醫點了點頭。
她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清荷,她扶著清荷的肩頭,低聲說道:“清荷,你一會兒先回後頭去吧。”
“可是……”
清荷摸著趙棠發燙的身子心慌極了。
聞音壓低聲音,“一會兒若是皇後駕臨,看到你說不準會想到那天的事。”
到時候可就不好辦了,雲陽宮的宮人怎麼會跑到了綺春軒來。
清荷攥緊了趙棠的手,深呼吸了幾下,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聞音瞥見清荷蒼白著一張臉,嘴唇都在忍不住哆嗦。她自己的手藏在袖子下頭也陣陣發麻,都有些感覺不到知覺了。
文池三人都出去告知珍才人急病的事,因著是同一宮的,瑤容華是最先到的。
瑤容華進了寢室看了一眼,趙棠的情況的確不是很樂觀。
感覺她都快要燒糊塗了。
雖然她平日裏對趙棠如此得寵心裏有些不悅,但畢竟是自己宮裏的人生了這麼重的病。
“太醫看過了嗎?”她凝重地問道。
聞音道:“回容華的話,已經讓人去煎藥了。”
“恩。”瑤容華點了點頭。
聞音也沒敢讓瑤容華一直站在寢室裏,請她去外頭的正廳裏坐著,隻是這會兒已經抽不出人手招待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