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棠朝文池點了點頭。
文池會意,拎著籃子一溜煙地就衝長樂宮去。
她重重地靠在椅背上,長舒了一口氣。
她讓文池將今日份的羊肉湯送去。
今日不是她想送,而是不得不送。要不然昨夜才出了那事,今日份的湯就斷了,那豈不是擺明了說她不高興嗎。
雖說二公主生病是真是假還不清楚,但是她卻不能因此有了小性子,那隻會讓皇上覺得她不懂事。
趙棠端著茶盞慢慢地啜飲著。
原先為了讓清荷離開劉婕妤的掌控,利用了一把穆充華。而如今要讓清荷離開同心殿,她該如何呢。
她如今也算是與穆充華交惡,劉婕妤那邊恐怕也察覺了些什麼。
趙棠揉了揉發脹了太陽穴。
……
劉鳴提溜著籃子,衝著他師父使了個眼色。
然而衛煬卻抬起頭看他,一眼就看到了他手裏的東西。
“珍才人送來的?”
劉鳴忙不迭地應著。
這段時間珍才人身邊的文池天天都來送東西,皇上也都收了。
衛煬想著今早讓人送去的海棠樹,也算是對她昨夜的彌補。
“端出來吧。”衛煬點了點頭。
今日送來的是清燉羊肉湯,羊肉燉得軟嫩,湯看著清亮。應是放了薑片,喝起來暖暖的。
趙棠那兒還送了一份海棠酥來。
特意做成一口的大小,吃起來不會掉渣。
衛煬看著那一碟海棠酥,突然笑了一聲,海棠確實襯她。
侍立在一旁的劉友微微掀了眼皮子瞅了一眼,心下有了數。
等到下午敬事房的人來時,果不其然——
衛煬看著端到眼前的牌子,沉吟片刻。
“讓珍才人在綺春軒候駕吧。”
……
趙棠聽到時並不意外,隻盤算著今日這番可算是把宜妃得罪死了。
“一會兒去膳房再端兩盤海棠酥來。”
如今她在後宮立足依仗的就是皇上的寵愛,倘若因為害怕宜妃等人就畏首畏尾,豈不是本末倒置了。
更何況,平日裏她在宮裏也算是老老實實。
除卻被逼急了,絕不生事。就連出門逛逛都少,大多數日子都窩在綺春軒裏。
即便如此,還是有人找事,這就不是她的錯了。
主子受寵,下頭的人自然也高興。
文池原本早上聽到自個兒主子被截胡的事,差點沒急得跳起來。
先前他被豬油蒙了心,這會兒好不容易跟主子表了忠心。
要不是沒過多久長樂宮那邊就派了人送賞賜,他嘴角恐怕都要急得燎泡。
就連幹活的勁兒都大了,腳下跟生了風一樣就衝著膳房跑去。
“文哥哥怎麼來了?”
蹲在膳房角落的小田子一眼就瞅見他了,站起來笑嗬嗬地道。
最近珍才人在皇上麵前頗得寵,在膳房自然也掛了名兒。
否則換了其他無寵的妃嬪,看他們搭不搭理就完事了。
文池臉上也端著笑臉,“這不是替主子辦差嘛。”
小田子抓了一把花生塞到他手裏,“珍小主這是要吃點什麼?”
“主子要兩碟海棠酥。”
“行嘞,我這就叫我師父出來。”小田子利索地道。
這個點還不到用晚膳的時候,他原先蹲在那兒也估摸著他是來要點心什麼的,他師父馬太監就是管著點心這活兒的。
文池在膳房的角落等著,手指一撚,花生殼都剝開了,一顆顆塞進嘴裏。
小田子通知完他師父,引文池去了隔壁先坐著,還給他泡了一壺茶擱在桌子上。
文池舒服地坐在凳子上,以往哪有這種待遇,心中越發篤定要抱緊自家主子的大腿。
趙棠看著文池從紅漆木食盒裏端出來的幾盤點心愣了愣。
她隻要了兩碟海棠酥,桌上卻擺著糖蒸酥酪、豆沙卷、栗子糕合起來七八道滿滿當當的。
趙棠一時有點哭笑不得,她知道膳房那邊想要孝敬她的心,但是這也太多了。
她點了點桌上的其他幾道點心。
“這幾道你們拿下去分了吧,留下那兩盤海棠酥就夠了。”
冬日裏天黑得早,趙棠這兒用晚飯的時間就早。
聞音挾了一筷子口蘑到趙棠碗裏,今日要伺候皇上,不敢吃太多。
更不敢吃些味兒重的,雖然飯後會漱口,但是小心些總是好的。
趙棠細嚼慢咽地吃著,衛煬就是這時候進來的。
衛煬揮退想要通報的下人,徑直進了殿,嚇趙棠一跳,險些手裏的碗都捧不住了。
趙棠連忙放下碗,向他請安。
心下還疑惑著,今日皇上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衛煬揮揮手,讓她不必拘束,直接坐到了凳子上。他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菜,都是清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