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這匹雲錦是禦賜之物,這趙棠將它隨意送人,也不知道會不會招得皇上不虞。
劉婕妤勾起唇角,不無惡意地想著。
雖說這趙棠是她安排上來的,但是看著皇上對她寵幸有加,又多加賞賜,難免心中有些鬱鬱難平。
想到這兒,劉婕妤又狠狠地剮了趙棠那張姝麗的臉。
“是。”
趙棠回道,隻是之後又顯得有些猶豫,欲言又止。
“有什麼事就說,別做出那副模樣。”劉婕妤瞟了趙棠一眼,語氣不善地說。
趙棠抬起眼看著她,藏在袖間的手指慢慢攥緊了,“奴婢……想去看看清荷——”
自從她搬去綺春軒後,就再也沒見過清荷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她的鴉睫壓下,遮掩著滿目的擔憂。
雖然今天劉婕妤被分權了,所幸今天的心情尚且不算壞。再加上吊了趙棠這麼久,也該適當給她點甜頭了。
“那你就去吧。”
此刻劉婕妤的“慷慨大方”是真的讓趙棠感到驚詫欣喜,她原本以為這件事會被劉婕妤立刻駁回。
畢竟此番之前,她好幾次來麗景殿想去看看清荷,都被人攔在門外。
“……是。”
趙棠不免語調都上揚了幾分。
看著眼前那一副欣喜模樣的趙棠,劉婕妤不由得心中嗤笑,果然還是小家子氣。一個宮婢出身能有多大能耐,看來還真是她高看這趙棠了,這趙棠能得到聖寵應當也隻是一時新鮮罷了。
而此時正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的聞音,不著痕跡地瞄了一眼那劉婕妤,又極快地收回了視線,望著前頭看起來欣喜萬分的趙棠。
……
總算是糊弄完了劉婕妤,出了麗景殿的趙棠臉上依舊是一副欣喜的模樣,隻是眼中早已是一片平靜。
她熟門熟路地走到後殿,看著熟悉的地方。
陳舊的屋子,漏風的門板。
她臉上的笑意這才漸漸收斂了下來,心中思緒難平,手搭在門把處,說道:“你們在外麵等著我,我一會兒就出來。”
原本素容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此刻麵前臉色晦暗的趙棠,竟讓她說不出半個字,隻得悻悻地跟著聞音站在門外。
趙棠將木門輕輕闔上,隔絕了外界的塵囂。
屋子裏的陳設一如往常,隻是一些樓宇漏風的地方被修繕了。她先前送來的炭火也用上了,屋子裏暖和多了。
她凝視著不遠處正一臉驚訝地看著她的清荷,人看起來清瘦了不少,原本合身的衣服如今都顯得空落落的。
“棠兒?”
清荷怔怔地喚道,似是不敢相信趙棠真的出現在她麵前,“你回來了?”
多日不見,竟恍若隔世。
她的聲音驀然響起,趙棠不由得攥緊了袖沿,生生捏出了幾道衣褶。遏製著從眼睛往上湧的酸意,喉嚨緊了緊,唇角牽出一道淺笑,似是歎息般說著:“我回來了——”
這幾個字落地,清荷的一雙眼睛亮得驚人,一個勁地打量著趙棠,語氣急促:“你現在在鍾粹宮過得怎麼樣?方才來麗景殿,劉婕妤有沒有為難你?”
原本清荷被劉婕妤派去伺候皇上未果,便徹底被劉婕妤所厭棄。又膈應她在皇上麵前露過臉,尋了個由頭打了她三十大板。
這三十大板就連尋常的男子都未必捱得下來,更遑論清荷了。宮裏向來是踩高捧低的,眼見著清荷被劉婕妤所憎惡,自然更是各種刁難。
沒過幾日,清荷就發起了高燒,眼看就要不行了。
劉婕妤就借此要挾趙棠,趙棠不得不答應去服侍皇上替她固寵。
自從趙棠被冊封之後,劉婕妤也就沒有之前那般苛責她了,甚至沒有再克扣她的東西。畢竟還要留著她的命來威脅趙棠,怎麼可以讓她這麼輕易地死了呢。
可是即便如此,清荷也是每晚難以入眠。倘若不是這幾日沒有傳出什麼關於趙棠的壞消息,她早就坐不住了。
趙棠坐在床邊,替她掖了掖被角。
這被子還是上次她讓聞音送來的,簇新得很。
趙棠安撫道:“我在鍾粹宮一切安好,剛剛劉婕妤也沒有為難我。”
“怎麼可能呢!劉婕妤那個人——”
清荷拔高了聲線,她壓根不相信劉婕妤那個人會輕易放過趙棠。她捉著趙棠的手收緊了,沒有人比她更知道劉婕妤到底有多暴戾,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就是證明。
甚至她現在一回想起來那時的情景,就如同墜入烈火地獄一般。
僅僅是劉婕妤那個人,就讓她瞬間感到那股從脊背爬上來的森然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