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即使過了許多年,回想起來卻仿佛在昨天,曆曆在目。
富麗堂皇的大廳裏,觥籌交錯。
生意人的社交,大多是在這個時候進行。比如,某集團與某集團兩家強強聯手,便產生了今天的這個訂婚晚宴。
賓客基本上都是與兩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大家都是商人,在這種場合,結交關係最適合不過。
棠梨出現在這裏純屬巧合。
頂頭上司林牧之不小心將某個合同遺忘在辦公室,吩咐她取來帶給他。她到達時,林牧之恰好走不開,於是讓她上來拿車鑰匙。
棠梨接到電話是在擠地鐵回家的路上,不得已又原路返回,再坐了一小時的公共汽車,走了半小時的路才到達酒店。
有錢人訂的酒店就是不一般,連位置都能這麼偏僻。
許是林牧之打好招呼,棠梨一路無阻地到達了目的地。
上司沒接電話,棠梨隻好去找他。這種場合下,棠梨一身職業套裝顯得格格不入,她隻好沿著角落尋找上司的身影。
“各位女士、先生,晚上好!”洪亮的聲音通過麥克風擴散到整個大廳。把棠梨嚇了一跳,然後循聲望去。
“很榮幸大家能夠參加禦風集團與顧氏集團舉辦的訂婚晚宴。”
棠梨駐足,八卦是人類的天性。
主持人說了一堆,終於提到訂婚的主人公上台。
“有請封鏡封先生和顧晚然顧小姐。”
棠梨一怔,盯著緩緩上台的那人,氣質沉穩,挺拔如鬆,不驕不躁地說著致辭。她情不自禁地向前邁步,直到那人的麵貌變得清晰,印象中稚氣未脫的少年與當前成熟穩重的男人逐漸重合。
棠梨沒有聽台上的人在說什麼,她的注意全在那人身上,目光緊緊跟隨著,親眼目睹了他和另一個人互相交換了戒指。
最後是林牧之的電話打破了她的失神。
她拿到車鑰匙,穿過眾人,悄然離去。
她穿著高跟鞋,鞋跟不高,但也走了長時間的路,腳尖鑽心的疼。
她停下來,盯著腳尖深深歎了一口氣。一陣心酸上頭,眼淚觸不及防地滴落下來,暈開在地上。
暮春的晚上,還是有一點寒冷的。
還好趕上了末班車,搭上了末班地鐵,回到家泡了一個舒服的熱水腳,緩和了一點。
第二天依舊早到公司,一切照常。
除了那次的一個偶然,棠梨再也沒見過封鏡。時間久了,棠梨都要以為那隻是自己做的一個夢,可是,偶爾還能在茶水間聽人談論起有關封鏡與顧氏小姐的八卦,提醒著她並不是夢。
也是從他們的八卦中,棠梨或多或少聽到了有關封鏡的事。
和晚間八點檔播出的狗血劇情有的一拚。禦風集團董事長年輕時和家裏斷絕往來,娶了一位普通的女子,在他鄉過著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生活,並生下了封鏡。卻在封鏡三歲時毅然決然地拋下他們母子回到了海城,接受了父母的安排,另娶了門當戶對的小姐,也是如今的董事長夫人。而封鏡,十八歲後才被封家長輩認回來。
八卦消息尚且這樣狗血,真實事件恐怕更令人唏噓。
棠梨想起高三那年,封鏡母親去世,而他就此不知去向。原來那時,封家將他接到海城來了。
難怪他從此斷了聯係,隻因他們不是一路人罷了。
再次見麵讓棠梨無所適從。
十年的歲月,足以讓人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
封鏡臉上掛著疏離得體的笑容,與林牧之簡單的交握了一下手,下一秒將視線移到站在林牧之身後的棠梨,眼波無驚無瀾,仿佛他們第一次見麵。
棠梨作為一個小助理,自然插不進去什麼話,隻是在一旁聽著他們商業互吹。她悄悄打量著封鏡,不自覺地將他和記憶中以前他做出對比。
以前沉默寡言,內向靦腆,整天隻知道學習,一心不聞窗外事。
現在卻能侃侃而談,說話條理清晰,與人周旋。
而她自己呢,好像變了,也好像什麼都沒有變。
她有設想過,假使有一天遇見了封鏡,她定要打趣他說一聲:“老同學發達了,都記不得以前的人或事了”。或者是關心地問一句他這幾年去哪裏了,怎麼不跟我們聯係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