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大多喜歡搔首弄姿,洛雲澤更是其中佼佼者。作為一隻大公狐狸,他的愛美之心連家中姐妹都不禁當嗤之以鼻。於是當他第十八次掏出銅鏡,不厭其煩地問“我頭發亂了沒?”,見柳拂生還能從書中抬出頭來,極為認真地將他上下打量一番,也不禁心中一動,對這傻子改觀了些。
柳拂生隻道了句“沒有”,便一頭紮回青丘狐族的卷宗裏。
洛雲澤搖著扇子,好整以暇地欣賞著對方毫無頭緒的樣子。
作為少司命的弟子,柳拂生本當待在司命院裏,安安分分地編寫命格。而洛雲澤跟少司命不過點頭之交,跟這樣籍籍無名的小輩更應該是沒什麼瓜葛的,至於為什麼他要在自家的地盤上為難一個初出茅廬的小輩……
——還是從那場瑤光宴說起吧。
東海龍王的十七個兒子的滿月酒上,洛雲澤精心打扮得花枝招展,啊不,風流倜儻,一連打了八篇腹稿,第三十一次向喬姬表露傾慕之意,又又又遭到了拒絕。
喬姬這次的借口很明確——有心上人了。
洛雲澤那時毫不意外,隻道是自己把人家逼得太緊,喬姬什麼借口都找的出來了,心下還想著是時候冷對方一冷,叫她失落失落。
誰能想到女神會不拘身份看上個小輩?
洛雲澤當時還顧著青丘的麵子,沒在宴會上表現什麼,隻是一展折扇半遮麵,故意高深莫測地把柳拂生打量了一番,可心下的小人都快被紮成了骷髏。
柳拂生是少司命的徒弟,洛雲澤自然動他不得,二來對方又小自己幾千歲,洛雲澤再不要臉也不好湊上去找小輩麻煩,隻能鬱悶地繼續糾纏喬姬。
這下好了,天賜良機,柳拂生竟然自己跑到青丘來,還是第一次曆練,洛雲澤不折騰他想來老天也是要看不過去的。
想到這,洛雲澤笑眯眯地問道:“可有什麼發現?”
柳拂生眸光略微暗淡地收起卷軸,平靜地道:“是晚輩唐突了,天族與狐族這些失蹤者之間似乎毫無關聯。”
洛雲澤不以為意,道:“狐族不比天庭,大多不會擺個生靈碑在窩裏,本座給你的名字裏,很多狐狸根本沒死,都是躲到人間逍遙去了,跟天界死的那些人不一樣也很平常。”
生靈碑,顧名思義,是給生者立的碑,往碑中注入生者的一段靈識,此碑便與其人息息相關,若碑主受傷,生靈碑的表麵便會無端浮現一道道裂痕,碑主痊愈其表麵又會光滑如初。碑主若是不幸身隕,生靈碑便會當即碎成一地粉末。
聞言,柳拂生一怔,有些詫異地盯著洛雲澤。
洛雲澤笑道:“這麼看著本座做甚,天界死了不少人這很難猜嗎?天界那麼多閑職,一年溜下界的神仙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平日裏也不見帝君怎麼上心,而幾個職位不高的神仙失蹤你們就查到青丘來了,這才稀奇。你說的是失蹤,其實……他們的碑早就碎了吧。”
柳拂生臉上浮現些許敬佩之色,道:“殿下好眼力,晚輩並非有意隱瞞,隻是此事牽扯過大,不便外傳。”
洛雲澤摸著下巴,道:“本座還有一事不明。”
柳拂生:“請講。”
洛雲澤笑道:“既然此事牽涉過多,帝君又怎麼會交給你?本座沒猜錯的話,這是你第一次離開你師父曆練吧。”
柳拂生是天庭小輩裏的佼佼者,少年英才的名聲洛雲澤早有耳聞,但雲止不可能給小輩這種重任
聽到後半句,柳拂生的眉毛微不可查地一蹙,卻仍是淺笑著回了一句:“在調查的,自是不止我一人。”
看來問題不小。
洛雲澤撫著折扇笑了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眼下他隻是想折騰下柳拂生,對天庭的那些糟心事可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