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是從天上來的。”蘇漾開始胡說八道,避免不必要的話題。
黎慎身上沾著酒氣,回應道:“那真是,仙女下凡,千年難得一遇。”
清冷的晚風拂過兩人的麵龐,蘇漾不接話,氣氛舒緩下來,這微妙的安靜與屋裏屋外的喧鬧格格不入。
過了一會兒,黎慎伸手指了指天空,問:“仙女知道天上都有什麼嗎?”
“石頭,大大小小的石頭。”蘇漾說完向他咧了咧嘴,心道:快看我天真無邪的樣子,又傻又白又甜。
黎慎垂眸和她對視,眼底漾了一層醉意,然後又別開視線,嗓音低沉地說:“石頭啊在我們這,那些石頭叫做星球。”
他語調緩慢,自顧地說下去:“人有高矮胖瘦,樹有盛衰枯榮,其實那些星球也有生命。恒星發光發熱,行星繞著恒星轉,衛星繞著行星轉。你猜猜,此刻的我們,繞著什麼轉?”
“太陽。”蘇漾回答,感覺上起了物理課。
黎慎悶笑:“很對。”他用手比劃著圈,無比遲緩說著:“這一轉就是一年,一轉,就是一年。”
蘇漾感覺他好像醉了,又好像沒醉。
他指了兩顆明亮的星星,問蘇漾:“再猜猜,兩顆星星相遇時,會發生什麼?”
雖然是理科生,但物理一直是蘇漾的鬼門關,自高中畢業之後她再也沒碰過物理。黎慎為何要和她說這些,沒頭沒尾的。
“不知道。”她說。
“會泛起漣漪。”黎慎說。
蘇漾腦海裏閃過一個詞,脫口而出:“引力波?”
黎慎愣了愣,隨後眉目舒展,饒有興趣地看著她,說:“你相信引力波的存在?”
“不是我相信,是真的存在。”
2016年科學家證實引力波的存在,還在高中的蘇漾查過不少資料,隻為寫進語文作文以及攻克變態物理題。
她斬釘截鐵地說完,黎慎大笑,真顯得醉了。蘇漾古怪地瞟了他一眼。
“沒想到你深藏不漏,不但聽得懂天文,還知道引力波。你說你沒上過大學,我倒覺得是大學可惜了。”黎慎說。
蘇漾猛地反應過來,那些都是她不應該知道的東西。
她緊張地抹上脖子,胡亂地捏了個借口:“哈哈略有耳聞罷了,以前在家會經常看看書什麼的。”
蘇漾明顯地感覺到黎慎對自己已經產生興趣,那副表情仿佛在等著她展現更多出人意料的東西。
索性直視他,換上比他還要吊兒郎當的神情,她說道:
“黎老爺怎麼回事?又是過來和我一起吹風,又是讓我看星星的,下一秒不會要說咱們很有緣了吧?”
黎慎笑意更甚,“你這麼一說,確實挺有緣的。”
他不按套路出牌,蘇漾負隅頑抗:“緣分不能當飯吃,您繼續在這看星星,醒醒酒,我去填飽肚子。”
說罷,蘇漾腳步飛快地坐回位置,埋頭動碗筷,不敢和黎慎再有什麼眼神交流。
黎慎懶洋洋地靠在窗口,神情看不出所以然,靜靜地看著蘇漾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掩飾。他的確很好奇,她到底是什麼來頭。
許是擔憂被人察覺自己的身份,蘇漾之後總是心不在焉地吃菜喝水,沒注意江如煙那邊。
飯局結束後,一夥人租了輛麵包車依次坐回家,下車時蘇漾才發現,江如煙手腕上多了條鏈子。
“這是誰送的?”她問。
江如煙有幾分羞澀:“程濱啊,怎麼了?”
蘇漾皺起眉頭,腹誹著那個男人又在搞什麼花樣。
“這一看就是什麼活動的贈品,你怎麼也收?”
“我知道啊,他本來就說是活動送的。”江如煙語氣故作自然,臉上卻浮現曖昧的粉色,蘇漾還沒問,她就開始極力的解釋:
“下午他們幾個早到了,去樓上的棋牌室玩,正好遇到什麼活動。程濱打牌贏了條手鏈,他一男人又不戴,就送我了唄。”
蘇漾有氣發不出,也就江如煙會把白送的東西視若珍寶,她是收到一句誇讚都會高興半天的人,何況收到一條贈品手鏈。蘇漾嚴重懷疑,程濱是無心插柳柳成蔭贏的手鏈,耍帥不耍白不耍,便找到江如煙這個單純的獵物。
收了也就收了,不能在人家高興的時候潑冷水,蘇漾沒有再說程濱的壞話,隻是握住江如煙的手,信誓旦旦地說:“我以後給你買條更漂亮的。”
江如煙笑了:“浪費那錢幹嘛,我就愛戴免費的。”
“我樂意。”蘇漾執拗地說:“下次你別收他的東西,你要什麼我都給你買。”
“省省吧,你今天可花了不少錢。”江如煙隻當她說的是玩笑話。
/
除夕夜時,蘇漾真的厚著臉皮去江如煙家吃年夜飯,她大阿姨、二阿姨嫁人後都在婆家,所以隻有江漸遠帶著媳婦回江嶴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