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白天,莫易帶著梁氏、小倩以及兩個隨身丫環去城裏遊玩了一日,很是開心,快天黑時回到家,留在家的仆人已經把飯菜做好了,幾人回房換了衣裳,出來一起吃過晚飯,晚上又是閑聊到很晚。
新春幾天,莫易也不看書寫作了,日日陪著梁氏與小倩,不是坐在前廳遊戲,便是坐在書房閑聊,又或者是在院中走走,花園涼亭中喝酒彈琴,那正是快活似神仙。
話說宅院中的花園之中,果然是個閑耍的好去處,時維正月,歲屆新春,園林幽雅,景物妍森,四時花木爭奇,一派峰巒疊翠,芳草階前萌動,老梅枝上生馨,紅入桃花嫩,青歸柳色新,富麗休誇,流風慢說,水流一道,野鳧出沒無常,竹種千竿。
芍藥花、牡丹花、紫薇花、含笑花,天機方醒,山茶花、紅梅花、迎春花、瑞香花,豔質先開,陰崖積雪猶含凍,遠樹浮煙已帶春。
又見那鹿向池邊照影,鶴來鬆下聽琴,東幾廈,西幾亭,南幾堂,北幾塔,花卉中,有一兩處休息的小亭,重簷高拱,山水內,有二三處靜室,案幾明窗,真個是天然堪隱逸,又何須他處覓蓬瀛。
花園中玩賞一日,再回庭院中看燈,但見那燈上繪著那瑪瑙花城,琉璃仙洞,水晶雲母諸宮,似重重錦繡,迭迭玲瓏,星橋影幌乾坤動,看數株火樹搖紅,六街簫鼓,千門璧月,萬戶香風,幾處鼇峰高聳,有魚龍出海,鸞鳳騰空。
羨燈光月色,和氣融融,綺羅隊裏,人人喜聽笙歌,車馬轟轟,看不盡花容玉貌,風流豪俠,佳景無窮,到二更時,莫易與梁氏、小倩方才回房歇息。
在家中玩到十五上元這一日,雖宅院中亦皆是張燈結彩,但莫易還是決意再帶梁氏和小倩去城裏玩耍,梁氏與小倩聽後,正是求之不得,馬上歡喜起來。
時近黃昏,幾人早早吃過晚飯,各換上一身整整齊齊的衣服,頭上巾幘新鮮,腳下鞋襪幹淨,幾人坐上馬車,一路之上,看城外人家時,家家熱鬧,戶戶喧嘩,都在安排慶賞元宵,各作賀太平風景,幾人很快來到城門下,也沒人阻擋,一路暢行進了城,果然是個好玩處。
當下莫易、梁氏、小倩三個入得城來,行到街上,往來觀玩,轉過東門外,見往來錦天花帽之人,紛紛濟濟,各有服色,都在茶坊酒肆中圍坐閑聊。
莫易引梁氏、小倩逕上一個小小茶樓,臨街占個閣子,憑欄望時,見有人從內裏出入,襆頭邊各簪翠葉花一朵,莫易有些好奇,便喚小二過來低言,隨後隻見小二火急下樓,出得店門,迎著個簪翠葉花的人,小二唱個喏問道:“請問客官,頭上這朵翠花何意?”
那人回答道:“今上天子慶賀元宵,我們左右內外共有二十四班,通類有五千七八百人,每人皆賜衣襖一領,翠葉金花一枝,上有小小金牌一個,鑿著“與民同樂”四字,因此每日在這裏聽候點視,如有宮花錦襖,便能勾入內裏去。”
小二回道:“多謝賜教。”隨後小二上來給莫易回話。
莫易與梁氏、小倩在茶樓中坐看了許久後,便起身離開了店,直入東門去看那內庭,真乃人間天上,但見祥雲龍鳳闕,瑞靄罩龍樓,琉璃瓦砌鴛鴦,龜背簾垂翡翠,正陽門逕通黃道,長朝殿端拱紫垣,渾儀台占算星辰,待漏院班分文武,牆塗椒粉,絲絲綠柳拂飛甍,殿繞欄楯,簇簇紫花迎步輦,恍疑身在蓬萊島,仿佛神遊兜率天。
莫易與梁氏、小倩一路看燈,一路嬉玩,是日,大街之上的這繁華熱鬧正是上元春色和,花燈懸鬧市,齊唱太平歌,又見那六街三市燈亮,半空一鑒初升,那月如馮夷推上爛銀盤,這燈似仙女織成鋪地錦,燈映月,增一倍光輝,月照燈,添十分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