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易跪在閻王殿下候審,殿上那王者甚是威嚴,下麵站著一個白麵圈胡、紅袍烏帽的神道在一件一件的稟事,他聽了許久後,嚇得一聲冷汗,這殿上審的都是幾百年前的舊官司,被審的人不是被輪回到畜道,就是成為不得好生的下人。
莫易心中有一種惶恐,不知自己是因為什麼事情被閻王捉來,與這些大佞臣們一起受審,但此時又無法逃脫,隻好乖乖地跪在邊上,繼續聽殿上那王者判案。
方才殿上那王者審過許多案後,莫易聽到那神繼續稟道:“現階下跪者,乃楊國忠與妻子裴氏。”
王睜目大喝道:“國忠以奴隸之才,借妹氏而邀相位,逼祿山反,以危唐社稷,裴氏假雲夢合而生子,汝愚國忠乎?欺鬼神乎?速押去!國忠為某氏龜奴,裴氏為陰家娼妓,國忠向借妃妹之榮而致相,裴氏有多夫之樂,那龜奴巫山夢也不必再尋了。”
王忽然嗬嗬笑道:“妙哉!虢國前為伊妹,今複為伊女,仍站門楣,可謂是夫是婦、是父是女了,去罷。”一陣陰風,三人皆無影響了。
那王再向下一看,見一個肥美婦人,輝翟之服,如後妃裝束,頸垂素練,遂笑道:“汝壽王配?抑楊太真耶?李三郎妃耶?安祿山母耶?衛宣之新台遺臭,其媳尚未偶其子,猶萬世所譏諷。”
“汝既久為壽邸之配,又為李三郎之妃,與他父子聚奸,已非人類,貴為天子,為家奴李輔國所弑也,就算現報了,汝一個婦人,竟叫他父子同門,也就無恥之極矣,你今日若見壽王,將置身於何地?況還反妒梅妃,又私祿山,言之令人汙頰,以你所為,當墮畜道才是。”
隻見那婦人爭辯道:“妾一婦人耳,焉能自主?明皇以君父之尊,欲下淫兒婦,妾如何敢拗?至於祿山一事,更有下情,求大王諒之,我一個青春少婦,與壽王正是佳偶,明王一個老翁,將我占去,所謂不敢言而敢怒者是也。”
“人言妾私祿山,不知妾正是為壽王雪忿耳,不然,這樣三百六十斤的一個大肚皮胡漢,那被底風流就有限了,有何可樂?有何可愛?至於妒梅精一事,又係婦人之常,不得深責於妾,況馬嵬一縊,慘痛非常也,可以相抵了。”
王道:“也罷,汝還去托生做一個美婦,汝前生既是不後不妃,今世仍做人之不妻不妾,汝憎李三郎是個老翁,現還去配一個鶴發老叟,汝生前做了一場假道姑,今去做一個真禿尼。”
“汝能潛心釋典,革去淫心,尚得好死,若仍縱淫不戒,就使汝淫樂而亡,雖然比馬嵬受用些,再來卻難免地獄之苦了,且帶過一邊。”
那神指著一個峨冠博帶的人道:“此祝欽明也。”
王微哂道:“五經掃地者爾耶?汝為人之師範,那一番高麗舞真可謂麵甲千重,虧汝如何做得出。”
又躊躇道:“他尚無大罪,隻善媚耳,此等人,如今天下皆是也,罪不得這許多,還許你去做一個的資郎,配你一個淫悍之妻,也足報你了,你前世既學高麗,今使你去做一個回子。”
再沉思片刻說道:“好好,那上官婉兒是你同時的人,就把他配與你罷。”
神又稟道:“這李林甫十世為牛,九世為娼,皆遭雷震,惡報已滿,送到大王台下發落。”
那王不住點頭歎息,那神問道:“據小神愚見,李林甫之罪,與曆代奸邪誤國者等耳,尚未如莽、操輩弑君弑後,而受報獨重者,何故?求大王見示。”
王道:“李林甫本仙官,應劫降凡,若能再立功行於世,則返列仙班,永無輪回之患矣,不意他自己墮落至此,豈不可惜?我之長歎者,正為此耳。”
“當日安祿山謂一術士雲:‘我見天子猶不畏,但見李相則心悸汗流。何也?’此人能視鬼。雲:‘公有銅頭鐵額魔兵五百為護從,何得畏彼?俟異日來,我當觀之。’後李林甫來,此人見林甫前有一對仙童,手執提爐前導,護祿山之鬼皆逾牆越壁而奔,術士撫祿山言其故,複曰:‘李相乃仙官降世,非等閑人也。’此即可證。”
“汝言諸人受報皆輕,而他受報獨重者,則非也,諸人永沈獄底,受諸苦惱,萬劫不能超生,其罪隱,故以輕耳,林甫雖為牛娼被震,其罪顯,故以重耳,但他尚有出路,可以自新,他若再生陽世,能屢立功德,十世之後,尚可複立仙班,其所罰輕矣。”
“但恐此去再奸偽不忠,殺害良善,縱惡恣淫,貪得無厭,不但生前受妻淫、妾淫、、媳淫種種惡報,此後永墮地獄,再無出期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