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決指腹揉在平德帝手腕上,上麵蒼老褶皺的皮膚一點點舒展開,淡淡的香氣散在空氣中。
平德帝輕輕聞著,覺得心情都跟著舒緩了不少。
襄妃頷首低眉,坐在他身側,默默為他塗抹香膏的畫麵,更是讓他心曠神怡。
他抬起另一隻手,似乎想要碰一碰沈決的側臉發梢,結果剛剛抬手,就一陣劇烈咳嗽,咳得身子抖動,胸腔發出劇烈的氣聲,好像下一刻就能咯出血來。
袁喜大驚,連忙拿出隨身準備的藥瓶,喂到平德帝嘴裏。
這藥也真的是奇效,剛入口沒多久,平德帝就不咳嗽了,看上去緩回來不少,隻是臉色還是灰白。
沈決匆匆掃了一眼,那藥丸和平日裏的藥是不一樣的,通體白色,帶著玉的瑩潤,乍一眼看上去,還真的有幾分仙丹妙藥的感覺。
她故意做出好奇的姿態,湊上前問:“陛下,這是什麼藥呀?”
剛剛還對沈決頗有憐愛之情的平德帝,一聽這話表情立馬就變了。
他猛地轉頭,渾濁的眼睛裏一片厲色,嗬斥道:“住口!這不是你該問的!”
沈決立馬單膝跪在地上:“臣妾知罪,陛下莫要動怒!”
她聲音帶著顫抖,似乎被嚇得不輕:“臣妾日後必定謹言慎行,再不惹陛下煩心。您萬不可動怒,責罰臣妾事小,傷了龍體才是緊要。”
平德帝心中的火氣,因著這一句話消退了不少。
沈決看上去乖巧極了,臉色都蒼白了些許,纖長的睫毛不斷顫抖,雙手絞在一起,看上去擔憂又忐忑。
可她說出口的話,卻還是在擔心平德帝。
“罷了,起來吧。”他虛扶了一把,示意沈決起身,“下次記好了,不該你好奇的事情,千萬不要多問。”
“臣妾謹記陛下教誨。”沈決語氣恭敬,抬起眼眸,怯生生看了平德帝一眼。
平德帝剩下那一點點火氣,被這一眼看的徹底沒了。
“好了,退下吧,袁喜,回宮。”
袁喜拉長了調子:“起駕回宮——”
沈決福身行禮,直到平德帝走遠了,連袁喜的影子也看不見,這才站直了身子。
她用帕子擦拭著手指,臉上哪裏還有半點忐忑羞怯。
靜純迎上來,扶住她的手腕:“娘娘,可要回永熙宮?”
“回去吧。”沈決輕飄飄轉身,她記住上次季垣給的教訓,帕子回到永熙宮才扔。
“玉扇,打水來,本宮要淨手。”
她將手泡在溫水中,腦中的思緒這才鎮靜了幾分。
沈決記得,平德帝最信任的那個方士,叫做淩天塵,聽名字還當他是個什麼仙風道骨的道士,實際上不過就是個坑蒙拐騙的爛人。
不過這人也的確有些本事和膽色,知道平德帝求長生藥方之後,居然真的敢獨自一人上京都來,僅靠著一張巧嘴,外加一些吃了之後讓人短時間內恢複精神的偏方,居然真的成功得了平德帝的信任。
之後他地位更是一路水漲船高,直接成了半個國師,地位比一國宰相都不差。
前世沈決原本以為,這淩天塵能做到這個位置,怎麼也是有幾分真才實學的,起碼在丹藥方麵應當有所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