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樣一組照片
第一張
在一幢滿是積雪的老式古樸庭院旁,一個六歲大的女孩正躲在自己父親的懷裏笑得燦爛,他的父親半蹲在地上,溫柔美麗的母親則靠坐在他們的身旁,一家三口的照片溫馨而美滿,幸福的感覺躍然紙上。
第二張
瀑布流入深潭中將附近的紅花打濕,斜暉脈脈的樹蔭下,一個頭紮馬尾的少女正靜靜靠坐在身後一棵梧桐樹下,她的膝上枕著一個男孩的腦袋,男孩的臉上蓋著一本書,許是睡著的樣子。
安詳溫馨的感覺撲麵而來。
那麼美麗。
那麼浪漫。
第三張
背景隻有簡單的黑白灰,模模糊糊的看不出地點,昏暗的路燈下,有匆匆趕路的行人。
許是抓拍的緣故,又或者僅僅隻是因為經過了特殊的後期處理,這張必須歪著腦袋才能夠勉強看清的畫麵就那樣被定格在了一個帥氣男孩回眸驚愣的那一瞬間。
背景已經模糊,男孩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相反,漆黑深邃的眼眸中似乎還透著某種難以言說的淡然。
是的,淡然,冷漠,更甚是疏離。
風很大,男孩的衣衫被風吹皺。
風很大,照片中的人皆淩亂不堪。
噠噠,滴答的鍾聲準時敲響了午間12點,瀟瀟抬起頭,就像是被瞬間拉回了某種記憶般,一絲若有似無的苦笑似點點露珠般不著痕跡地劃過她的嘴角。
真的已經這麼晚了嗎?瀟瀟喃喃自語著,隨即站起來將照片重新放回了壁櫥。
但除了第三張,指尖劃過的同時,另一隻手已經點燃了早已準備好的打火機。
所以,已經不需要再感到悲傷了吧!
很快,點點星火在空氣中發出滋滋的聲響,瀟瀟拿起照片,一瞬不瞬地盯著眼前這張帥氣男孩的臉頰正被火舌吞沒,火舌的舔動是那麼地迅速,以至於幾乎斬斷了所有可能反悔的機會。
如此恍惚之間,瀟瀟隻是長歎了一口氣,而後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等等,真的隻是這樣子嗎?瀟瀟的手突然鬆開,可眼睛卻還是一瞬不瞬地緊緊盯著麵前的火舌。
是不是還能再抓住些什麼呢,頃刻,她的眼眶已經開始泛紅,於是火光繚繞間,一張麻木卻也美得令人窒息的臉龐終於有了別樣的光彩,即使隻是抑鬱,苦澀,甚至更深的茫然!
如此,火光漸漸熄滅,雖然從出現到幻滅也不過短短數秒鍾的時間,可對於林瀟瀟而言,艱難困苦的抉擇就像浴火重生前不甘寂寞的靈魂一樣,即使幽怨的靈魂最終難逃煉獄般地覆滅,那也要再徹底撕碎前發出最後一絲痛徹心扉的絕望慘叫,可這樣真的就能改變得了什麼嗎?
是啊,就像古老的煤油燈終於燃盡了最後一根燈芯一樣,即使自己再怎麼努力,絢爛之後的孤寂總還是要獨自一人去承受,難道不是嗎!
叮鈴鈴,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瀟瀟放下手中的打火機,伸手接起電話
“是我,媽媽。”電話那頭的聲音嚴肅中似乎還帶著某種不確定的緊張與不自然,明顯猶豫了片刻後才又繼續道,“時間差不多了,該不出門了吧。”
“嗯。”
“別待得太久,山上冷,記得別錯過和魏叔叔見麵的時間。”
“我知道。”幾乎是程序般的機械式回答,瀟瀟扭頭看了眼大門玄關處那一束早已準備好的菊花。
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確實,該出門了。
無聲地掛斷電話,時間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