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通元年,時值初夏。
清晨的微風和煦而不燥熱,暖意盎然,晴空萬裏。墨石城的百姓們便在這天高氣爽的怡人氣候裏,開始了新的一天。
城東的一條胡同中,富麗堂皇的大院隱於深處,鎏金匾額上的字體蒼勁有力,書以:禮樂司。
院內角落的一間屋子裏,一名女子正在榻上酣睡。旭日初升,透過窗戶灑在她身上,暖意讓她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片刻後,睡足的易迢迢緩緩睜開了眼,卻發現屋內的環境很是陌生。
她正臥在一張堅硬狹小的床鋪上,棉被有些老舊,但卻很幹淨;在她對麵還有一張床鋪,上麵沒有被褥,想來應該無人使用;房屋中央有一張破舊方桌,四方放著長條杌凳,似乎已經落了灰;遠處靠牆的一側擺放了一排櫥櫃,材質粗糙,樣式陳舊。
易迢迢望著這古樸的裝潢陷入了迷茫。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去某個頒獎典禮的路上,忽然之間天旋地轉,突如其來的車禍讓她徹底喪失了意識,再醒來便是此時了。
可這是哪裏?難道是還在做夢?
若是夢境,麵前的一切也實在是太鮮活了。
正疑惑間,門忽然被人毫不客氣地推開。
“哼,我就說她是在偷懶吧。”
一道嬌嗬聲傳來,易迢迢望去,隻見是位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她正神色倨傲地和門外的什麼人說著話。
下一秒,女子走進屋中,居高臨下地盯著她:“喂,你的病好了吧?快起來,蕭大人說過幾日有宴席,所有人都得做好準備。”
易迢迢忍不住抬手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臉。
完了,不是夢。
前幾日曾聽影視圈的朋友說,最近穿越題材的電視劇很熱,莫不是自己也穿了?
那女子有些訝異,又很快恢複如常,冷笑道:“怎麼,又想裝病?哪有這麼好的事情,趕緊給我起來,否則我就去告訴蕭大人。”
易迢迢感受了一下身子各處,沒有疼痛感和不適感。
看來確實如這位女子所說,原身是在裝病?
她一時有些心虛,急忙道:“我馬上就來。”
“趕緊的。”
打發走了這名女子,易迢迢一邊穿衣,一邊整理了一下方才驟然湧現在她腦海中的記憶。
原身與她同名,是昱朝禮樂司的一名舞姬,也是慶國派至昱朝的一名細作。
她出身貧寒,父母早逝,年少流落街頭時被當時還是慶國太子的魏時策所救,隨後便一直被當作細作培養。在她十六歲時,也就是兩年前,被送入昱朝,成為舞姬。因容貌絕美,十分擅長用美色打探消息和收集情報。
易迢迢不免有些心驚,這身份,可著實有些不好駕馭啊。
拾掇好自己已是一刻鍾後了,易迢迢正準備去舞房,忽然看到了桌上的一隻青花瓷碗,裏頭似乎還剩了些稀粥。
她回想了一番,前兩日城中四處搜查細作,為免身份暴露,原身便謊稱病了,一直躲在屋中。
而這粥,似乎是一位名叫文安安的舞姬送來的。
原身的記憶就停留在昨夜喝了這碗粥睡下後。莫非,她的死亡和這粥有什麼關係不成?
易迢迢神色凝重地來到了禮樂司中的舞房。
裏頭已經有數十人,為首的正是方才喊她起床那名女子,名叫吳漫煙,正領著眾人在跳舞。她官居左韶舞,出於禮儀,易迢迢向她福了福身子。
見易迢迢進來,屋內所有人全都停下來看她。
“你們瞧瞧,這精神頭不是挺好嗎?還說自己病了,真是個撒謊精。”吳漫煙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通,冷笑著大聲譏諷道。
易迢迢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而是朝屋裏掃視了一圈,卻並沒見著那位文安安,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虛躲起來了。
她正想出言詢問,吳漫煙已經又嗬斥道:“來晚了還在這杵著作甚?還不趕緊去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