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二十二年,鎮南將軍顧廣琛平定西南有功,聖上龍心大悅,封其為英勇候,並下詔讓其舉家回京。
顧廣琛深思過後,以多年征戰,傷病累積為由上奏請辭,主動交出兵權,打算做個閑散貴人,悠哉度日。
聖上欣賞其處事作風,且信任他的為人,未收回兵權,轉而任命其長子顧衍接替軍職,鎮守西南邊界。
盛京三月,冰雪消融,枯木逢春,處處召顯蓬勃生機。
一行鐵甲車隊晃晃悠悠,到達盛京轄區內。
馬車不急不緩,第二輛車窗邊,時不時露出一張嬌俏的小臉,好奇地張望這陌生的天地。
“報!”
“啟稟將軍,太子領百官親臨城門口。”
聽到手下人回稟,顧廣琛先是一愣,隨後好似確定了什麼。
朗聲大笑,隨後下令道:“全速前進,不得有誤。”
儲君親迎,這是聖上對他的肯定,於顧家來說,該是多大的信任與榮寵啊!
顧廣琛心頭微動,覺得自己這十八年來的血汗,流得值了。
故而不想再耽誤行程,讓太子久等。
史書之上從來不會少了權臣與君王的故事,過河拆橋之事也是屢見不鮮。
回京前,顧廣琛也曾深深擔憂過,如今他兒女雙全,又有賢妻,牽掛多了,總是不比當年灑脫,故而才有主動請辭這一出。
好在,他賭對了,即便這十多年來變化不小,可聖上還是那個聖上,他也還是那個他,他們之間的信任一直都在。
為迎接大軍凱旋,接風宴辦得很隆重。席間所有人都很熱情,可幾分真幾分假,顧廣琛他不敢確定,隻好耐著性子與他們虛與委蛇。
翌日述職,顧廣琛得了一個期限不明的假期,聖上未明說,他也不著急。
時間一長,倒是那些原先對他熱絡的人,逐漸消停下來。
顧廣琛本就是盛京人,在這成長近二十年,哪能不明白那些人的意思,可他並未放在心上,一笑置之。
無事一身輕,他反倒樂得自在。可悠閑的時光過得總是快很多,轉眼顧家已回京三月有餘。
盛夏時節,烈日當頭,隨便一動就要汗流浹背,讓人渾身不痛快。
可顧廣琛沒法子,時隔三月,聖上再次召見,他也隻好跑一趟,騎著馬兒穿過那繁華街道,入那巍峨宮牆。
踏上白玉階梯,走過長廊。
禦書房附近守備森嚴,一小太監低眉順首候在門口。
見顧廣琛到來,這才入內通報。
帝王低垂著頭,正在認真批閱奏折。他的兩鬢已夾雜著不少雪絲,此刻眉頭緊鎖,好似遇到難題了。
知曉顧廣琛已到,這才緩緩抬起頭,“傳他進來吧!”
一番見禮,正德帝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將一份任職文書丟給他。
顧廣琛接過翻開一瞧,眉頭瞬間蹙起,有些意外,心下覺得這職位有些燙手,想要婉拒。
不料,還未等他開口,帝王便表明決心,完全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廣琛啊!你莫要再多言,朕心意已決,你一會兒就到禦林衛官署報到吧!往後那都歸你管。”
正德帝放下筆,理了理衣擺,帶著笑意走到顧廣琛麵前。
“不用想太多,你與朕相識多年,陪朕一路走到現在,你顧廣琛忠義,朕明白。”
一句“朕明白”,安了顧廣琛的心,令他頗為動容。
顧廣琛欲言又止,終究沒再說什麼,領命告退。
他離開禦書房之後,正德帝又望了望禦書房大門,那裏早已沒有了顧廣琛身影。
也不知想到什麼,正德帝輕笑一聲。
對身旁的太監總管王公公道:“朕都沒得休息呢,他就想著賦閑在府,悠閑度日,沒門!”
聽著帝王那略帶抱怨的口吻,王公公心頭暗笑,卻並未多言。
聖上信任誰,要任用誰,不是他一個太監能質疑幹涉的。
況且,當年英勇候還是安國公府一個不起眼庶子時,就跟了還是親王的聖上。
一路陪著聖上過五關斬六將,登上高位,情分自不是旁人能比的。
“這些年也多虧了他。”正德帝放下手中朱筆,滿是欣慰,畢竟是一路陪著自己走過來的“老人”。
“對了,安國公府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現任安國公乃是顧廣琛的父親,卻也是那一府敗類的領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