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秦子卿老遠就看見沈讓一人站在書院後門處,在夜影的勾勒下顯得尤為寥落。
“呦,來的還挺早。”林墨書跟在一旁笑著說。
午間之後,秦子卿在遞帖子的時候就被林墨書鬧著加了他的名字。“沈讓還不知道你的身份是吧,明月樓是什麼地方,男人堆也是女人堆,沒有我這個知情者給你打掩護,你怎麼能行。”他是這麼說的。
秦子卿想起第一次去明月樓還是他攛掇的心裏就是一窩火,“你那時候明知道我是個女子還把我往青樓帶。”
林墨書輕笑一聲,隻道:“那時候你在書院又不合群,幹什麼從來都是避著大家,長得又那秀氣,你若不做些男子該做的,早被人議論到天上去了,十七莫要冤枉我。”
秦子卿自是沒有話反駁他,也許是該謝謝他。隻是這次他確實是個麻煩,但是她相信沈讓到時候自有辦法擺脫掉林墨書這個大麻煩。
果然,沈讓看見林墨書的到來絲毫沒有意外,反而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三人便各懷心思地去往明月樓。
秦子卿自從上次素荷邀她登樓後就再也沒來過,之前她被沈讓刺激得說了狠話,沒想到這次竟真的帶他來了明月樓。想到這裏,秦子卿不禁偷偷地看了沈讓一眼,沒想到正巧被他抓了個正著。
“這明月樓確實是比旁的地方要好些。”沈讓俊俏的眉眼沁著笑意,意味深長地看著秦子卿。
旁的地方?那不就是對麵的歡閣坊嘛。秦子卿在心裏默默嘀咕。
林墨書聽不懂沈讓的弦外之音,狹長的雙眼流連在明月樓嬌軟綺麗的各式美人身上,嘴角揚起幾分玩世不恭的笑,“別處哪有明月樓好玩啊。”
秦子卿與沈讓對視一眼,這廝完全不需要想法子擺脫,到時候丟給他一個美人,,他估計就完全迷失在溫柔鄉裏找不著北了。
三人穿過大廳香豔旖旎的各色畫麵一路拾級而上,秦子卿全程目不斜視,怎麼說也是三進青樓的人,對這些也是見怪不怪了,隻是頻頻有姑娘往她身上丟香帕子,擾得她臊紅了臉。
沈讓見狀打趣道:“跟緊了,莫要被姑娘扯走了去。”
秦子卿:……
……
“素荷姑娘已經在裏麵恭候三位公子了。”老鴇推開一間廂房領著他們走進去。
素荷姑娘就安靜地坐在廂房的正中間,身上抱著一把柳琴。他們三人剛從外麵進來,身上均穿著大氅裘衣,而這屋子裏爐火燒的旺旺的,甚至還引入了地暖,讓人一踏進去就仿若春天,渾身燥熱,襯得素荷一襲桃紅色的羅裙清涼又亮眼。她雙眼含笑看著秦子卿,起身行禮,落落大方,“三位公子好。”聲線清冷又溫柔。
素荷一雙美目上下打量,旋即放在最後落座的沈讓身上,唇上笑恰到好處,“這位想必就是秦公子說的沈讓沈公子吧。”
沈讓將身上的氅衣脫下,抬眸望去,忽然回想起秦子卿上次與他說起素荷時的話,“燦如春華,姣如秋月。”他細細打量,餘光裏是秦子卿因為熱氣蒸騰而泛起酡紅的小臉,他嘴角牽起一抹淡笑,心裏對這個評價不置一詞,隻是朝著素荷微微頷首。
林墨書閑適地坐在矮凳上,拎起一串葡萄放進嘴裏,“素荷你這就不給我麵子了,怎的,看見了沈公子就不記得我林公子了?”
素荷拎著酒壺率先從林墨書開始為大家倒酒,紅唇燦然,“自是沒有忘記的。”
有了旁人在,秦子卿反而沒有什麼話與素荷說,上次就她們二人,那氣氛宛如閨中密友促膝長談,這次有了林墨書,就是純純的聲色犬馬了,他來著就宛如到了家,如魚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