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就有皇後宮裏的公公帶著皇後的帖子來到尚書府。
林氏看著桌上薄薄的一封拜帖,麵色略帶愁緒道:“真是說什麼來什麼,一大早就要我帶那孩子進宮去呢。”
皇後心思多,一貫話裏套著話,她想想自己要和皇後周旋一上午就頭疼。
“辛苦夫人了。”李示笑著穿衣,神秘道:“夫人盡管去皇後那裏喝茶看戲即可,為夫給你搬救兵。”
“什麼看戲?從哪兒搬救兵?李示,你可別給我找事兒!”林氏被他的話弄得莫名其妙,忍不住笑著斥道。
李示揚揚眉,笑而不語,林氏也懶得再搭理他。
兩人聊了幾句,見夫君已經去上朝了,林氏也穿戴整齊,使喚丫鬟將辛窈叫過來。
辛窈看到主母身邊的丫鬟親自來了,也是心裏直打鼓,雖然說她現在“名義上”是表姑娘,可誰都知道這是皇帝硬塞進尚書府的,今後她的日子怎麼過,還得看主母的意思。
她簡單梳洗了一番,取胭脂時無意中碰到了藏在梳妝匣後麵的錦盒,愣了一下,才想起那天突然出現在自己屋內的首飾,這幾天忙,她都給忘記了。
猶豫了一會兒,辛窈還是把它塞回了原位,現在還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等辛窈到了林氏的屋閣外,迎麵正好遇到兩個小丫鬟端著小鍋和杯盞從裏麵出來,路過她身邊時,一陣濃鬱的藥味撲麵而來。
林氏身子不大好,甚為孱弱,聽說是懷著小兒子時受驚落下了病根,所以不常出來見人。
前世辛窈還是小丫鬟時沒見過這位深居內屋的夫人,隻是聽說她性子嫻靜溫婉,與李示乃是青梅竹馬,是京畿不多見的一對恩愛夫妻。
辛窈進屋時,林氏在軟榻上半倚著喝茶,她穿一件藕荷色蓮紋的衣裙,衝淡了眉目間常縈繞的病氣。看到辛窈進來,眼中先是劃過一抹驚豔,繼而麵色如常,笑語盈盈地讓丫鬟拿來軟凳。
“既然都是府裏的表姑娘了,頭上的珠釵首飾怎麼能少了?紅荷,來,把我的首飾匣拿過來。”開口便是含著笑意的話,語氣平平常常,卻教辛窈心裏放鬆下來。
閑聊了幾句平常話,林氏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
“皇後與咱們尚書府親緣頗深,聽聞又添了一個表姑娘,一早就叫我把你帶進宮裏去看看呢。”
邊說,林氏邊小心觀察著她的表情。
一聽這話,辛窈在路上懸了半空的心就直直沉了下去,她一時不知怎麼回話,猶豫了一下,避重就輕道:“小女還從未進過宮,不過想來皇後娘娘也是待人極好的就是生怕我禮數不合”
她低眉順眼地低聲說道,一雙手在膝前絞來絞去,看起來十分膽小。
林氏卻暗自鬆了一口氣,膽小怯懦就好,雖然上不了什麼大台麵,但好歹不會被皇後針對。依那位的性子來看,若這姑娘活潑明朗,恐怕得不到幾個好眼色。
她溫婉一笑道:“沒什麼,隻是去宮中聊幾句罷了,不用過多擔心。”
辛窈垂眸,輕輕點了點頭。希望真是這樣就好了。
尚書府的馬車備好了,兩人一同入宮去,一路上她都答應著林氏的問話,有時還接過話頭多說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