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高懸,森寒入骨。
王家侍妾,王嬌借著微弱的月光慌慌張張地走在小路上。她發髻淩亂,懷裏還抱著一個包袱,每走幾步便回頭看去,似乎有什麼人在跟蹤她。
這夜安靜得過分,鞋子摩擦地麵的聲音也顯得尤為的刺耳。王嬌能夠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呼吸聲,還有……不遠處低低的啜泣聲。
不多時,前方便出現了一個高挑的身影。看來是一個女子,她身著白衣,衣上綻放朵朵紅梅,鮮豔欲滴,紅得妖冶。她的肩膀一聳一聳,好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忍笑。
王嬌壯著膽子上前詢問道:“姑娘,你可知這是哪兒?我一時迷路,你可知道如何到渡頭?你若能帶我去,我必定會酬謝姑娘的。”
“好呀。”女子回複道,她頓了頓,轉過身來。
這一見麵,王嬌便是驚懼地後退了數步,慌亂間跌倒在地。她手裏的包袱也隨之散開,抖出裏麵的金銀玉石,王嬌卻顧不得再多,她隨手撿起地上的東西便往眼前人丟去。不,眼前的不應該說是一個人,更應該說是一個披著人皮的鬼魅!
那女子轉過身來,王嬌便看到她的臉,那是一張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臉。那女子手持烏金匕首,不斷地在身上動作著,每一刀便又是一朵紅梅,帶著溫熱的氣息怒放於白衣之上。
冰冷的刀鋒上滴著血珠,在地麵上留下一道紅痕,方向直指王嬌!
“你是誰!你是不是夫人派來的人!”王嬌掙紮著往後退去,頭皮發麻地尖叫著,“你別過來!救命啊!快來人!救我!”
“我是誰?”女子輕輕勾起唇角,音韻嬌柔,與王嬌的慌亂截然不同,她淡然自若地說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呀~”
王嬌隻覺下腹一痛,低頭看去,鋥亮的刀鋒沒入了她的體內,身上是濃厚的去不掉的血腥氣。
她往後仰倒,身後地麵頓時陷落,露出一個黑色深坑,無數隻蒼白的手破土而出,指尖猙獰,等待著,呐喊著,要將她撕碎!
而後,一隻隻手化作了白蛇,冰冷的軀體聳動著,猶如雪白的浪潮,漸漸將唯一的熱源吞沒。脖子越勒越緊,終於是擠出了最後一口氣,最後的最後隻剩下一雙眼睛在做著無力的掙紮。
“不要!救命啊!救命啊!”王嬌從夢中醒來,她的額間掛滿了汗珠,一隻手護著脖子久久不肯放開。
抬頭看向窗外,月色正濃,夜正深。
約定的時辰快過了,王嬌必須要加快動作。
此時的她因著過度的驚恐,忽略了坐在一旁的男子。他的胸前正插著一把烏金匕首,不瞑目地盯著床邊。他就像那花瓶一般,僵硬地擺在一個角落裏,成為了這房間的一個擺設。
屋內有暗香浮動,王嬌的動作不停,裙角翻飛。
屋內是雜亂的腳步聲,屋外是更雜亂的腳步聲。
開門一瞬,抱著包袱的王嬌正撞上了王家夫婦二人。
王夫人一個眼神,便有婢女闖進了屋內。
“幹什麼!你們這是幹什麼!”王嬌想要阻攔卻根本攔不住。
“幹什麼?應該是我問你幹了什麼!”王夫人冷聲說道,“說罷,那個男人藏哪兒了?”
夜真的很黑,不遠處的廊簷之下,躺著一個人形。詭異的是從那嘴巴的位置探出了一條很長很長的“舌頭”。靠近一看,那“舌頭”竟睜開了血紅的眼睛,幽幽看著眾人。
舉劍橫挑,就像切斷一段白錦一般,蛇身頓時一分為二,殘軀掉落在地蠕動良久方才停止,凶狠的模樣卻依舊掛在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