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陳總!來來來,再喝一杯!這一個月,咱們廠子效益翻倍,今年指定能過個肥年!都是咱們陳總眼光獨到啊!”
“就是!附近幾個地級市,百貨大樓都問咱們拿貨!說是碎花裙子好賣得不得了!廠子裏機器連軸轉,我看啊,咱們得多買幾台縫紉機了!”
“陳總!我敬您一杯!感謝陳總對咱們生意的照顧!”
……
陳東爾坐在主位上。
紅光滿麵。
這一個月來,廠裏新製了一款碎花裙,出奇的好賣!
原本隻是試探性的打板做了幾十條,沒想到往百貨大樓裏一掛,一上午不到的功夫就賣完光了!
他眼光辣。
心思獨到。
當即拍板決定,立立刻趕製碎花裙子。
這半個多月,銷量暴漲,雖說最近有飽和的趨勢,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掙得盆滿缽滿。
腰包鼓鼓,廠子裏效益暴增,今年整個服裝三廠的工人,都能過得滋潤愜意。
陳東爾誌得意滿,酒又喝了一輪。
等到散了場,天色已經黑了。
外麵下了雨,他走出來,秘書打著傘,攙扶著他朝著院子外麵停著的一輛波羅乃茲走去。
這年頭,私人敢開車的極少。
生怕被人舉報。
不過陳東爾的車子,掛在服裝三廠名下,也算是公家車。
他又是廠長,當然能坐。
陳東爾喝高了。
醉醺醺的。
跟著秘書走著,還沒到車子前,秘書就忽然停了下來。
“咋,咋回事兒?”
陳東爾眼皮都沒抬,“停下來幹啥?”
秘書趕緊道:“陳總,好像有人找你。”
陳東爾一愣。
這才抬了眼皮,朝著自己車前看了一眼。
就看見一個年輕小夥,剃著寸板,穿著一件的確良短袖襯衫,黑色工裝長褲,一雙牛皮鞋,手裏拎著一個袋子站著。
精神麵貌極好,站的筆直,撐著一把桐油傘,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
這人。
不是江洲還能是誰?
他從百貨大樓出來,就去了服裝三廠一趟。
遞了煙,問了一圈,才知道陳東爾帶著廠裏的幾個心腹來國營飯店吃飯了。
開的是一輛波羅乃茲。
掛的公家牌照。
他也不含糊。
當下就找過來了。
站在外麵,等到現在。
“你哪個?”
陳東爾稍稍清醒了一些,皺著眉,看著江洲,“找我幹啥?”
江洲舉了舉手裏的布袋。
碎花裙的料子做的。
陳東爾眼皮子一跳,再次清醒了幾分。
“陳總,我想和您談一樁……”
江洲開口。
然而。
這一次,話沒說完,陳東爾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他胡亂擺擺手,瞪了一眼自己身邊的秘書。
“怎麼幹事的?!”
陳東爾怒道,“這人誰?報備了嗎?怎麼知道我在哪兒?這要是有人害我,可不是一害一個準?!要你們這些人,幹什麼吃的?!”
他臉色沉沉。
秘書頓時趕緊彎腰道歉不敢說話。
“還愣著幹什麼?!上車!”
陳東爾說著,也不顧淋雨不淋雨了,當即三步並作兩步,直接上了車。
這秘書也是司機。
趕緊上了駕駛位置,見江洲還站著,他隻能打了打喇叭。
寂靜的雨夜裏。
這喇叭聲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