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院裏,霧眠蜷縮在最後一排的情侶座上,看著大幕上的光怪陸離靜靜地發愣。
作為一隻飄蕩了很久的鬼,霧眠淡定地借著自己空蕩的魂體四處蹭吃蹭喝看電影之,比如這場。
除了她這隻鬼便隻有一個工作人員坐在第一排。
她看不見那個工作人員的樣子,隱約的背影高大而削瘦。
而她的樣子應該挺醜的,畢竟墜樓而死,腦袋都摔扁了,眼珠子還有一個掛在臉上的——她一直沒有辦法複原。
這是一部無聊的愛情電影,除了男主很帥以外,一無是處。
電影謝幕,電影院的燈光卻沒有亮起,不知何時那個第一排的工作人員竟已經走到了她的麵前,“您好?”他的聲音是機械的,像是金屬一般的質地。
霧眠一驚,在和我說話嗎?她努力地想看清那個人的臉,卻是徒勞,那個的臉像是蒙了霧,一片模糊。
“你在和我說話?”霧眠小聲地回答道。
“是的,冒昧打擾了。”
“你看得到我?”霧眠問道。
“是的,您為什麼還沒有離開呢?”那人問道,順勢就坐在了她的旁邊。
“誰知道呢。”霧眠回答道,她是跳樓自殺死的,可能上天是為了懲罰她不珍惜生命,所以把她鎖在人間,跟鎖在地獄裏也沒什麼區別。
“您願意拯救你自己嗎?”
“拯救?為什麼,我是自殺的。”霧眠拌了個鬼臉,滿不在乎地說道,準確是自殺也不太合適,但她確實沒有什麼活下去的必要。
隻是剛好那天她就站在樓上,剛好那天發生了一些事情,剛好她就下去了。
挺好的,自由飛翔。
“那拯救別人呢?”不知何時,電影院的大幕上出現了一個男人,黑色的雨衣包裹著他修長的身材,雨衣的帽簷蓋住了大半的臉,帽簷之下,白皙的肌膚上沾滿了鮮血,一個笑容緩緩浮現,似瘋癲似張狂,他掄起鐵錘朝地上的人砸去,一下又一下,血腥而暴力。
“這是恐怖片嗎?”霧眠問道。
“不,您願意看完嗎?我向您保證,他一定比剛剛的青春愛情片好看。”那個男人說道,金屬音裏聽不出情感。
“我申請爆米花和可樂。”霧眠從不是一個要臉的人。很快,霧眠小朋友抱著爆米花喝著可樂看起了電影上放映的東西,而在燈光閃爍之時,她看見了,那個和她說話的人,並沒有臉。
視頻似乎放了很久很久,男人回憶兒時父親殺人的樣子母親自殺的樣子,男人在桌前放著樂曲欣賞著箱子裏的收藏品,男人穿著黑白西裝狼狽卻不失優雅地被警察逮捕,男人逃在路上透過櫥窗看見放映的電視眼神裏透滿不屑與憤怒,男人單膝跪在地上聽著那女人的話顫抖而悲哀,瞳孔裏閃動著脆弱,男人坐在精神病院裏害怕的看著鐵錘向他砸來,猩紅一片,空洞地痛苦地死去。
霧眠不知道何時,嘴裏塞滿了爆米花,淚水卻止不住地流著。旁邊的無臉男靜靜地遞來一張紙,情侶座上隻有他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