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市六月的清晨，還沒有聒噪的蟬鳴，陽光沒那麼炙熱。剛下過一場陣雨，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泥土和青草的味道，說不出的清新、舒爽。王漫降了降出租車窗，道路兩邊都是低矮的民房，微風拂麵，心情也跟著舒爽起來。
司機提醒：“到了。”出租車停下，王漫付錢推門下車，環顧四周，疑惑這個地方為什麼叫五棵樹，明明有很多樹。她走到五棵樹練車場門口，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喂”低沉又不耐煩的語氣。
“路教練你好。我是王漫。我到練車場了，我去哪找您？”
“就在練車場，走進來就能看見。”
王漫：“那行，那我先去吃口飯，吃完馬上過去。”
“幾點了還惦記吃飯。我還沒吃飯呢。”聲音說不出的好聽，語氣卻不耐煩到下一秒就要爆炸。
“那您想吃什麼，我給您帶過去？”王漫問，語氣多少有點戲謔。
電話那邊厲聲道：“吃完趕緊過來。”說完毫不留情的掛斷電話。
王漫愣了一下，看著手裏被掛斷的手機，氣呼呼的對著手機罵：“又不是我不讓你吃飯。神經病！”
教練場門前就是一條路，時不時有小貨車、拖拉機經過，帶著塵土飛揚。王漫看了看路邊賣雞蛋餅的小推車，搖了搖頭，選了一家早餐店進去，要了兩個雞蛋，一碗粥。她慢條斯理的喝粥，想起昨天賀小佳的那句：車行店腳衙，沒罪都該殺。她苦笑了一下，想學車的過程應該不會太愉快，這教練脾氣也太差了，昨天就掛斷她電話。
王漫是一所大學的老師，碩士研究生畢業的她剛參加工作不到半年，其實父母一直想讓她繼續讀書，王漫是真的不想再繼續學了。她性格隨和，有點溫吞，遇事不急不躁，給人一種漫不經心感覺。她總和父母說：“名字真的很重要，她就是因為名字裏有個“漫”字性格才這樣的。”父母不置可否。
來學車的前一天下午，王漫正在參加每周工作例會。由於前夜追綜藝睡得有點晚，她懨懨欲睡。
斜對麵的徐副院長講了半小時還意猶未盡，從機構改革到具體工作，滔滔不絕。王漫隻見他嘴開開合合，眼皮沉的厲害。她努力睜眼看向窗外的不遠處一排楊樹，樹尖微微搖動。幾隻小鳥嘰嘰喳喳，互相追逐，從一個樹枝飛到另一個樹枝。樹下斑駁搖曳的樹影裏，兩個學生抱在一起，男生低頭看著女生，不知道說了什麼，女生嬌羞的笑。
就在眼睛要閉上時，筆記本旁邊的手機閃了一下，屏幕顯示一條新微信消息。王漫拿起手機解鎖。
同事賀小佳：注點意啊，眼睛要閉上了。
漫：老生常談，沒完沒了。
賀小佳：鹵蛋剛才看你了，你小心給你小鞋穿。
“我好怕怕。”
鹵蛋正是他們徐副院長，人到中年，身不由己，脫發嚴重，典型地中海，他索性徹底放棄僅有的幾根頭發，剃了光頭。私下他們叫他鹵蛋。
賀小佳就坐在王漫旁邊，王漫表情嚴肅，會議桌下的手淘氣的伸出食指捅一下賀小佳的腰，賀小佳笑著微微躲一下。
手機屏幕又亮起來，以為是賀小佳又發消息，王漫低頭睨一眼，本市陌生號碼，她果斷掛斷。兩秒後電話又來，還是剛才的號碼。王漫腹誹：好討厭！她皺眉頭，抿緊嘴巴，再次掛斷，電話再沒打來。被來電驚擾，困意暫時消除了。就在王漫再次要閉上眼睛之際，鹵蛋宣布會議結束。大家陸續站起來，邊閑聊邊往外走。
王漫回辦公室收拾包、喝口水，準備坐班車回家。她看了一下表，還有半小時才能發班車，掏出手機準備玩會遊戲，看見剛才開會打來的那兩通未接電話，她回撥過去，電話接通，“喂”聲音清澈幹淨，很好聽，語氣有點不耐煩。
王漫愣神兩秒。
對方問：“哪位？”
王漫曬笑：“我是王漫，你剛給我打的電話。”
對方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緊接著說“我是你內路教練，我姓路，你明天過來練車。”
王漫有點懵了一下反應過來，語氣由冷淡變熱情，好像電話那邊能看見她的臉，笑的甜甜的：“好的。教練。請問我明天到哪練車？”
“五棵樹練車場。”
王漫剛要問“五棵樹在哪？”對方掛斷電話。她無奈嘟囔一句“什麼態度嘛。”
放下手機，王漫問坐在對麵的賀小佳：“五棵樹練車場在哪？”
賀小佳臉對著電腦，手指一邊在鍵盤上敲擊一邊回複她：“就在離我們學校不遠。往繞城走那裏，你要去練車啦？”
“嗯。”
賀小佳停下手裏的工作，轉頭對著她：“你早該考駕照了，又不是沒有車，咱們學校離市區太遠。你要是開車的話沒課的時候就可以回家了，何必天天等班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