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過半,攜著濕潤泥土的味道,微風順著未關的窗拂過,帶了些許暖意。

走廊上,穀地仁花抱著一大捧新生手冊,步履艱辛,慢慢地朝教室挪動。

絕對,絕對不能搞砸!

她緊張地抿著唇,目光黏在已經遮擋她所有視線的資料上。

幾十本手冊已經有些錯亂,加上穀地仁花顫抖的手,幾乎是岌岌可危,上半部分的書肉眼可見地一點一點傾斜。

穀地仁花瞳孔一怔,表情逐漸痛苦。

完了完了,要倒了!她是不是要完蛋了!

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會被班主任班上點名批評的吧!

不不不,等以後工作了,絕對會被辭退的吧!

絕望地看著“滑坡”的出現,穀地仁花腦中飛速閃過未來穿著職業裝的自己被老板罵的樣子。

短短幾秒之間,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灰暗的未來。

“哦吺。”

對麵傳來一聲悶哼,書被穩穩地托住。沒聽到重物落地的聲音,穀地仁花試探地睜開眼睛,一雙手抱住了上半部分的書。

“可以往後一步嗎?”

書堆後麵,女孩探出頭,對她溫和地笑笑。穀地仁花愣了一下,連忙往後退了一步,方便女孩端走上麵的書。

不知是不是有意的,女孩一下子拿走了大半的手冊,替她分擔了許多重量。穀地仁花有點不好意思,叫住她,“那個——”

“嗯?”

女孩回過頭看她,眉眼柔和,穀地仁花一下看清了她的長相。

她頭發不長,紮著低馬尾,額前的碎發從中間分開,眼睛顏色是比頭發淺一點的近琥珀般的栗色,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就像早晨開放的花一樣,溫和,卻帶點了初陽的朝氣。

明明不是一眼驚豔的類型,卻叫人移不開眼。

穀地仁花看著她,一時愣在原地,半響沒說話,女孩歪了歪頭,有耐心地又問了一遍,“同學?”

“啊嗯?啊啊啊啊!對不起!”

反應過來,穀地仁花立刻鞠躬道歉,她真是太失禮了,居然一直盯著人家的臉看,還不回話。

好像找個洞鑽進去。

穀地仁花欲哭無淚,上高中第一天,就這麼失敗嗎。

周圍有些安靜,她心慌得厲害。

“哈哈!”

女孩輕笑出聲,打破安靜,“不用道歉啊,我們走吧。”

她停下腳步等穀地仁花,“初次見麵,我叫歸雁槿。”

“啊好!”穀地仁花連忙小跑幾步跟到她身邊,“那個,小槿是幾班的呀?”

“五班。”

“欸,那我們是同班同學,我是穀地仁花。”許是知道是同學,穀地仁花漸漸放開了些,沒有前麵那麼緊繃。

似乎是為了配合她的步伐,歸雁槿走的不快,目光淡淡地落在經過的一間間教室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走廊間學生聊天嬉鬧的聲音像是被放大了些,細碎地傳到她耳裏,有點尷尬。

默契地一步步走著,穀地仁花猶豫地開口,想找個話題,“那個,小槿你的位置在哪啊?”

歸雁槿好像在遊神,視線直直地看著一處,聽到她的話,轉過頭說:“我坐在靠窗那列的第三排。”

“啊,那我們是前後桌欸!”穀地仁花有些驚喜地說。

女孩偏頭笑笑,露出不太明顯的梨渦。看了看她纖細的胳膊,穀地仁花有點緊張地問:“那個會不會太重了,分我一點吧。”

歸雁槿正好掂了掂書冊,防止它滑下來。聞言,她搖搖頭,“沒關係,不是很重,仁花抱了一路也很累了吧。”

仿佛為了表示自己力氣很大,她騰出一隻手扶了扶上麵歪的部分,又輕鬆地抱好。餘光瞥到穀地仁花擔心的眼神,歸雁槿嘴角勾了一下,淺淺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