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四月一日。望月似乎仍然如初,又似乎有哪裏不一樣了。原來是多出一個新的小書架,有幾盆花被換了。今天的店主似乎沒在店中。“就這樣紋會有點疼。”任涵看著柯朔右手背上的那條疤痕說。“沒事,紋吧!”柯朔遞了張圖過去。任涵接過,先不為他畫的有多好而驚歎,而是對他畫的內容露出個苦笑,到不是有多難,隻是他一般不紋這類。“我知道你一般不紋這樣的,但這個地方,就你有那麼好的技術。我走不了太遠,所以用這個做為交換吧!”柯朔拿出一件刻品,一朵木雕的並蒂蓮。“你紋這有必要嗎?”明顯是鬆口了。“留個紀念。”為自己當時的無能為力與愚蠢。“你們這些人呀!不,我可不能這樣說,畢竟都是一類人,為情所困。”任涵收下那件刻品,代表應下這件事,他隻是一般不紋。
“好好養著吧!一年後再來。”思無涯冷漠地說。傅衍晦點頭,臉上帶了喜意,他能明顯感覺到他手的好轉。又一年的四月一日,望月的老板依然沒在店中,似乎就放任今天的客人隨意拿書一樣。
抬頭的雲卷雲舒,垂眸茶花飄落。易如往昔,酒香溢出再無共飲之人。
“再過一年就沒問題了。”思無涯手中握著與他這身十分不符的手機,看到什麼,眉頭簇起,“嗤!”輕輕嗤笑了聲,眸色卻漸漸暗沉。傅衍晦有些好奇,但並不好多問,轉身離開時,又看了眼思無涯,這兩年,他能輕易感受出思無涯的脾氣越來越古怪了。來找他的人很多,卻沒幾個能抗住他無禮的要求。
又是一年的四月一日,望月的老板仍然沒在店中,這似乎都成為一個慣例了。
“你們先走,我東西落下了。”柯朔對徐昭和遲清清說。兩人對視一眼,遲清清勾著徐昭說:“那我們先走了。”柯朔笑了下,知道他們也清楚他說的隻是介口而已。
柯朔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後,轉身,麵容嚴肅下來。一直流傳有這樣一個傳說,一步一跪到佛前,你的所求所願他便能聽到。其實隻要邁出第一步,剩下的便很簡單。烈日炎炎,地麵被驕陽照射的那麼燙,一滴一滴的汗水落地後,似能被瞬間蒸發。“師父,要去阻止這位施主嗎?”小和尚低聲問。老和尚搖搖頭,慈愛的目光投向柯朔,低聲說:“惠心,你覺得他現在是不是很可憐!”惠心點了頭,老和尚無奈地笑笑,溫和地說:“人有所求所願所念,精神上的苦永遠超過□□上的。心誠則靈,他所求不為名不為利,這才是最難求之物。不能阻,不然這位施主會不高興的。”惠心不是太明白,老和尚看看天,“慢慢的,你會明白。我佛慈悲。”
最後一步時,柯朔麵如白紙,汗若雨下。閉了閉眼,他從來都不信神佛鬼說,隻信自己,但四年了,相思太苦,他願信。“施主,老納平生隻見過三位施主這樣的求法。”彎腰扶起柯朔,惠心將準備好的淡鹽水遞到柯朔嘴邊。柯朔輕抿了一口,勾起唇,禮貌地道謝。“我這個人做事喜歡盡善盡美,所求當也以最重的禮。”聲音沙啞,卻不難聽出那份傲氣。“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施主所求為何?能否說與老納聽?”老和尚攙扶著柯朔慢慢地走向廟後。“師父,這願說出來就不靈了,我求不過是貪嗔癡念的俗事罷了。”柯朔輕聲說。“施主,我佛慈悲。施主所求會成真的。”柯朔笑了,就算他求了,做了,心底也沒存多少希望。“施主,以前的兩位施主其實也不信,但他們都求了,一位是在風雪霜降的冬天,那時老納還是稚子幼童,對此不解,直到第二位施主求時,他那身質是老納平生見知最佳的。那天大雨傾盆,他的一襲白袍被泥水浸髒,他眼中的恨意與愛意讓老納感到吃驚。他開口隻說了一句話:‘若有來世不遇他,若論今生,我要他一生坎坷。’便轉身離開了。那時我似乎懂了,人生八苦,最苦非生、老、病、死,而為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柯朔怔了怔,“那位來過?”輕聲問道,笑笑說:“師傅,事在人為,我求,但我不會隻等,最後再等一年。”老和尚露出個笑,看著柯朔,輕聲說:“施主,我佛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