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好多了。”美貌的婦人垂下眼,黑紗從精致禮帽中落下,遮掩著她蒼白卻不減風情的麵孔。
“謝謝你,萊克醫生。我幾天後就要回歐洲,羅斯的兄弟們決定在他們從小長大的莊園裏為他舉行葬禮。”她語態中不自覺流露出克製的悲傷,這種悲傷被她垂落的美麗鬈發放大,被她微微前傾的信任姿態放大,也被那瘦削的肩和精巧的身體線條放大。
除非她麵前坐著一個天生鐵石心腸的冷血動物,沒有人會不對這個遭遇了人生不幸的女士產生憐惜。
隔著一張診療桌的年輕心理醫生也不例外。
但他和其他人都不同。
艾琳抬起眼。
她在心中想。
他看起來可真像教堂裏的潔白神像啊,慈悲、寬容、縱容他不潔的信眾排解罪惡和痛苦。
他溫和的俯視著他們,但大理石雕成的純白瞳孔中沒有一個人。
“如果沒有你的鼓勵,我不知道該怎麼度過這一段艱難的時光。”
她伸出手,微仰著臉,光線落進潮濕深黑的眼睛裏。
如果神像不在教堂,他會不會喜歡濡濕的巢穴或柔軟的蛛網。
豔麗的母蜘蛛攀附住神像冰冷的指尖,那一觸即逝的感覺被分解成無數微小的電流,又像一個個黏膩的吸盤,從皮膚蔓延到骨骼,帶來難以平複的異樣的酥麻感。
心理醫生恍若未覺,他禮貌的收回手,衝病愈的客人微微一笑。
他的病人並不悲傷。
完成了上午工作的帕斯特萊克略有些疲憊的按了按太陽穴,走出診室,向著路上遇到不斷和他打招呼的醫生護士點頭致意。
在這所全紐約最大的心理谘詢機構中,最受歡迎的無疑是被boss從約翰霍普金斯醫院挖角的帕斯特萊克醫生。
畢竟誰能不喜歡長相漂亮,工作能力強,為人還溫柔體貼堪稱完美的年輕醫生呢——被他們打趣的時候他甚至還會害羞臉紅!
這種純情的sweetboy在民風開放的美國堪稱寶藏,更何況他還有著金子一樣璀璨的發色和湖水一般清冽的綠眼睛,簡直長在了絕大部分美利堅民眾的x癖上。
不知道診所裏多少人在背地裏感歎過“上帝啊,要不是我有了男朋友/丈夫/孩子,我一定會去追求他的。”
其中男女兼有,但是想歸想,出於一種莫名的默契,他們聯合一致將可能的告白通通扼殺在了搖籃裏,無論是心存好感的單身護士還是患者都沒有能邁出這一步的——萊克醫生作為診所的共有財產,大多數人在第一步就因為統一戰線的阻攔而折戟沉沙了。
診所團寵帕斯特純情男孩萊克在離開診所之前收到了前台護士小姐姐從手裏的玫瑰花束中抽出來的一支,附贈來自正在享受情人節的情侶對virgin的憐愛眼神。
見狀,一旁收到或剛買了花的同事都紛紛圍過來,你一枝我一枝硬生生在帕斯特懷裏插出了一捧形態各異頗具藝術感的花束。
襯衫的領子和衣擺不知道被誰趁亂揉皺了,在線條精致流暢的鎖骨上方留下一點曖昧的紅印。
人群中投來的目光落在皮膚上,仿佛帶著令人刺痛的火熱,隨著被整理好的衣領又很快消失了。
帕斯特抱著大束的鮮花,走在情人節的大街上也能引來許多關注的目光。
那些視線最初屬於亮眼的花朵,最後卻全都黏在了捧著它的人身上。
好在他很快想出了解決辦法。
街上來往的不僅有情侶,還有帶著孩子的一家人,帕斯特順利將花朵獻給“小淑女”們,獲得了幾個甜甜的麵頰吻。
走到公寓樓下的時候,帕斯特手裏還剩下一朵花,新鮮的玫瑰花瓣上還帶著水汽,在午後的陽光下散發著甜膩的香氣。
“帕瑟!”身後傳來男孩驚喜的喊聲,他急衝衝的跑過來,在帕斯特麵前連忙刹住了車。
“是這樣的,明天是梅姨的生日想邀請你來我們家做客,所以我來問問你有沒有時間,明天是周末你會很忙嗎?內德帶了新款的死星樂高我們可以一起拚當然了如果你很忙的話”一連串的汽水音在帕斯特耳邊炸開,幾乎沒給他應答的時間。
“我沒打算拒絕,彼得。”他無奈的笑起來,“換句話說,我有時間。”
男孩不好意思的撓頭,臉上發熱,尤其是下一秒看到被遞到自己麵前的玫瑰花時,結結巴巴:“這,這是給我的?”
“嗯,情人節快樂,如果本叔忘記買花的話,它或許可以讓你們吃上午餐。”帕斯特翠綠的眼睛眯起來,滿懷善意的調侃。
“這樣啊”彼得說不上失落還是鬆了口氣,呆呆看著青年走進公寓的背影,不自覺握緊了手裏的玫瑰,想到自己現在異常的力氣,又匆匆鬆開,小心翼翼捧住花朵。
回到家的帕斯特打開冰箱,準備做午餐。
當然,在準備自己的午餐之前,他得先填滿在窗台上擺放著的貓食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