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茗眼裏一瞬間亮起來了,聲調也歡愉了幾分:“江南郡周家,就是開醫館的周家?”
“是,周大人現在供職於太醫署,昨日上朝問起了你過得如何,還說他家丫頭早就耐不住想來找你玩了。”蘇徹自幼冷冷清清一個人,當然不懂年輕姑娘們之間好玩的性子。
但他能猜出來,周家姑娘遲遲不敢上門,是怕了大理寺這個閻羅殿的招牌,硬是拖了父親來當說客。
但是姑娘之間見麵,他總不好多阻攔,更何況據他所知,周家姑娘與傅茗自幼相識相知,是一塊兒長大的交情,之前傅家落難、她孤生入皇都,都是這位周家小姐在幫忙做的打算。
“你若想去周府,吩咐一聲管家就好,但切忌,別自己一個人瞎跑出去。”就像之前傅川出城,她一個人偷偷出去還撞上了康寧郡主,他人又在宮裏趕不及時,若非謝綏闖進來救她,她怕是不止臉上腿上添光了。
傅茗哪裏還在乎蘇徹後麵的提醒,歡天喜地的拚命點頭,腦子裏隻剩下了周家也來了皇都這幾個字。
周家小姐周小喬,是她閨中密友,她們倆父親是同科進士,她們倆母親又是一塊兒長大的情分,最後兩人全都嫁到了江南郡,住也住在隔壁。
她和周小喬從小臭味相投。她喜歡寫文章罵奸臣,周小喬就幫她一起罵奸臣;周小喬喜歡擺弄草藥,她就跟著她滿山跑地抓藥材。
小時候,挨罵是一起的,挨打也是一塊兒的,常常是縣令大人出來替她們倆做老好人,才能免去一通棍棒。
後來傅家出事,周家可謂親力親為,一直循著機會摸一摸皇都的底,替傅家走通關係,隻可惜,周家到底是行醫人家,在皇都毫無人脈,隻靠著一身醫術,鮮少會被天潢貴胄放在眼裏,最後也是吃了一肚子癟回到江南郡。
周小喬一直覺得愧對傅茗,知道她要入皇都,連夜敲開凋敝的傅家大門,吃的喝的,還有特製的一大堆補身子中草藥。
傅茗對周小喬,謝意、情誼,兩兩參半。若說這世上除了親人之外,還有對她真心實意好的,那就是周小喬了。
她歡喜的臉上都揚起笑意:“謝謝表兄。”
總之表兄首肯了,大理寺和蘇府是一樣的憋悶,不管丫鬟還是仆役,全都是一副肅穆做派,一點兒都看不到活人的生氣。
蘇徹見她高興的緊,心裏暗說,雖然文風老辣,筆下字字珠心,但終究還是小姑娘心性,知道朋友要來,根本按耐不住。
……但願他能一直庇護住傅茗,保她永遠孩子心性。
……罷了,他怎麼莫名會想到這些東西。
蘇徹拋開思緒,轉頭示意謝世安:“算了算,還有小半個時辰開市,我們從南麵趕過去剛剛好。”
謝世安挑起眉頭,眼神在兩人之間流轉了幾圈後,嘖嘖舌。
“辦差事之前果然是要先安頓好家事。”
比如,表妹閑得無聊了,得給她找個能玩得攏的同齡小姑娘。
比如,表妹腿傷沒好,就得繼續住在他的院落裏。
……
傅茗前腳才剛剛送走表兄和謝公子,後腳大管家就拿了封請柬進來。
他遞到表小姐麵前,“表小姐,是太醫署周家的喬遷宴,來請的表小姐去赴宴。”
這封信可真是好生奇怪了。
往常王公貴族送來大理寺的請柬,抬頭都是畢恭畢敬邀請的蘇徹,往下麵才會順帶寫一寫蘇家其他人。可這個明明白白隻寫了表小姐一個人的名字。
“表小姐可要去赴宴?”大管家總覺得奇怪,但是蘇大人已經離開府邸了,他又沒地方去問。
這封請柬來的可真是時候。
傅茗連連點頭,還拿出身上蘇徹才給她的令牌,說道:“表兄方才同意了我去周家做客的,這塊令牌就是他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