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誰？”傅茗渾身緊張起來。
有了上一回謝世安闖進來的經曆，傅茗都不信蘇徹內院真的閑人免進了。
外屋裏三麵都是書架，往後延伸十幾排端正安放了這些年來的大理寺經手卷宗。
紅木雕隼案幾上，蘇徹顯然聽見了傅茗的動靜。
修長白皙的手指微停下來，清冷眸子抬起看了她一眼，薄薄嘴唇輕啟，透著淡淡的無奈：“我的院子裏，還能有誰。”
他白天跟謝世安碰過頭了，無頭屍案眉目越來越清晰。隻不過……謝綏突然回皇都，而且一舉一動都極為古怪，再加上她特別的貴族癖好……很難說她動了什麼心思。
“浮雪煲了湯，還有一碟桂花糕……吃了就去睡覺。”他下巴點了點旁邊案桌上端放著的吃食。
傅茗順從應了一聲，乖巧坐到他旁邊桌子前，小心掀開大湯碗蓋頭，烏雞栗子湯的香味四溢出來。
她舀了一勺放在嘴邊嚐了嚐，因著湯碗保溫的關係，從早上一直到晚間，湯還是熱騰騰正對口味。
蘇徹聞到了烏雞湯味，微微皺起眉頭，眼神從傅茗頭頂上略過。
他最不喜歡把吃食帶進書房裏麵，沾惹了一身味道。
正要說話時，傅茗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抬起水靈靈大眼睛，白皙手腕撐在案幾上，一勺一勺往嘴裏喂食。
脖頸處很細微地吞咽著，白皙粉嫩，煞是靈動。
傅茗蔫蔫地感受到他並不愉悅的心情，小聲問道：“表兄也想喝一碗嗎？”
“……”
“栗子湯清腸補血，比之雞湯不顯油膩，傅茗替表兄盛一碗。”
她以為蘇徹沉默了，是不好意思開口的意思。
蘇徹低下頭看著立刻被端到他案桌上的熱騰騰栗子湯，在偏一寸就能挨到他做批注的小冊子了。
蘇府上下全都知道，蘇大人的內院不得擅入，蘇大人決不允許任何人端湯湯水水放到他的桌上。
“……”
蘇徹對上傅茗小小期盼的眼神，一時間沉默了。
良久。
蘇徹輕輕歎了一口氣。
……昨天還跟他不對付，今天怎麼突然態度大轉變了。
……可他不習慣大晚上喝東西。
……也罷。
……喝完了，大概她也能消停一會兒。
他端起碗一口喝盡，放回傅茗桌子邊，點點頭說道：“你喝完了就回去休息。”
傅茗見表兄從善如流，心裏更加堅定了幾分表兄是喜歡栗子湯的，在心裏默默記了下來。
她又把桂花糕推到表兄麵前，邀功似的笑意吟吟說道：“表兄要不要再吃幾塊桂花糕？”
這桂花糕她一眼就看出來了，是她之前做糕點時多留下來準備做給表兄的。
蘇徹默了。
……這桂花糕雖說剔透，但顯然是他最最不喜歡吃的甜口。
大晚上吃這個，不是膩得慌麼……
“表兄若要熬夜，不如吃一口墊墊肚子？”傅茗建議道。
蘇徹拿筷子夾了兩塊，放入嘴裏。
沒有尋常外頭鋪子裏的甜膩感，軟軟糯糯極為入口。
“嗯……”蘇徹淡淡點頭。
……這下可以了吧？
他收回目光，重新打開卷宗。
根據他的估計，明後兩日就能排查清楚無頭屍案是哪位官家打的掩護，早日肅清官商勾結，也能換皇都一片清靜。
而白天與謝世安走訪過程中，他忽然想起這一樁案子，與他書院攻讀時聽過的一樁奇案詭事極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