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妝想明白其中關節,知道自己做錯了事,跺腳捂臉道:“我這就給二爺送回去!”
說著抱起狐裘,用錦布包好,扭身就往外走。
剪綴急忙上前拉住她:“收都收了,你再還回去,不是打璉二爺的臉嗎?”
挽妝苦著臉道:“那怎麼辦?”
紫娟剛巧走進來,看到這副情景問道:“這是怎麼了,能出府見識下京都的熱鬧不是件好事嗎?怎麼一個個愁眉不展的?”
剪綴看了默不作聲的林黛玉一眼,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
紫娟聽完,不禁笑了起來:“也是咱們姑娘循規蹈矩,想得多了。姑娘才來府裏,怕是不清楚,璉二爺向來大方,隻要是出遠門,必然會給姑娘們和寶玉捎帶珍奇稀罕的物件,一件野狐毛的鬥篷算不得什麼?”
“當真如此?”挽妝驚喜地問道。
紫娟點點頭,從她手裏接過錦布包,待展開一看,驚詫道:“這白野狐毛竟沒有一點雜色,怪不得姑娘不敢收,即使是宮裏的貴人怕也得不了一件。”
剛走到桌前的挽妝,心像在坐著烏篷小船衝海浪,起起伏伏,身子癱軟,扶著桌邊欲哭無淚:“可真要了我的命了,以後我再不敢亂收東西了。”
“經紫娟剛才這麼一提點,我倒覺得璉二哥或許是為了一次補償完這幾年的兄妹情誼。”林黛玉見嚇唬得差不多了,當即把話圓了回來。
紫娟也笑著點了點頭:“正是姑娘說的這個理兒。”
“不過這大氅也太紮眼了些,先收到箱子裏好生保養著,待姐妹們都有了新衣裳,我再拿出來穿。”
林黛玉輕聲細語地交代紫娟,又狀似無意地問道:“你家裏的事理完了?”
紫娟忙回道:“多虧姑娘又給我添了些錢,我那老舅總算安安穩穩地走了。”
“事情辦得妥妥當當便好,費些銀錢倒不算什麼事。”林黛玉笑道,“你忙完事,可要收心替我好好教教這兩個丫頭,免得她們愣頭愣腦地惹出什麼禍事。”
紫娟回來得巧,不然林黛玉定要滅了挽妝那不該有的心思。
剪綴都清清楚楚地喚“璉二爺”,她倒好親親熱熱地叫“二爺”。
也是蠢而不自知的笨丫頭,就差把心事寫在臉上了。
“我剛來伺候姑娘,也該兩位姐姐提點我才是。”紫娟笑著回道。
挽妝上前挽住紫娟的手臂:“你才是好姐姐,我們初來乍到,你可別藏著掖著,都是一個屋裏的人了,你臉皮薄不願教,以後我這蠢笨的性子惹了事,好姐姐你可別後悔!”
剪綴也湊趣道:“她這話倒是實話,紫娟姐姐可千萬要聽聽才是。”
林黛玉見三人相處融洽,心裏也輕鬆不少,不管什麼時候,紫娟的品性都是極好的。
轉眼便到了打醮這日,一大清早,賈母院子裏便熱鬧得不像話。
“寶二爺和璉二奶奶同坐一輛嗎?把備用的衣裳都拿給璉二奶奶收著。”
“打發時間的玩意帶了沒,路程那麼遠,寶玉可耐不住性子……”
“誰去林姑娘那邊問問,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寶玉這邊收拾停當,就讓幾個丫頭過去!”
“鶯歌,不,是紫娟姐姐早打發小丫頭過來說了,林姑娘那邊昨個兒都收拾好了。”
……
林黛玉坐在內室,聽著外頭的動靜,搖頭失笑。
寶玉向來是榮國府的金疙瘩,哪怕昨天什準備得妥當妥當,今日也是要忙亂一番的。
“怎麼回事,又不是十天半月不回了,寶玉一人怎麼帶了這麼多東西?”
賈璉不悅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多備點總是好的,寶玉這還算少的了,上次石家去打醮,也是當天去當天回,一共也就父子兩人,東西倒是拉了十大車。”
王熙鳳清脆的聲音接著響了起來,明顯是怕賈母和王夫人聽了心裏不高興。
沒再聽到賈璉說話,原本亂哄哄的聲音也少了。
這時,剪綴走了進來,小聲對林黛玉說道:“姑娘,璉二奶奶來請你出門了。”
話音剛落,紫娟打簾,明豔照人的王熙鳳便笑著走了進來。
“林妹妹倒是個不緊不慢的性子,外麵吵成了一鍋粥,你卻在這裏練字躲清靜。還不快換了衣裳隨我出門。”
王熙鳳說罷,看向床上的兩套衣服,摸了下料子:“我看這件就好,這外麵看著日頭高照,其實冷得很,穿得厚實點,你身子才好,省得再凍病了。”
林黛玉笑著應道:“都聽表嫂的。”
王熙鳳立刻歡喜不盡,笑著賠禮:“你看我這閑不住的性子,跑到妹妹這裏指手畫腳了。”
“表嫂這是哪的話,你若不來,我和丫頭們因為這衣裳也要商量個半天,不然怎麼會一直扔在床上沒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