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火燒山,牢底坐穿。”
宋詩傑叼著煙,深深地吸了一口,調侃他一句。
宋詩傑用鞋尖點了點滿地焦土,洋洋得意道:“城裏放炮,禁閉室報道。南明離火傷人,‘詭調部’高層領導找上門。”
“爸!原來你也玩原……”
胡頌卿正在漫無目的地翻找泥鬼的琉璃眼珠,聽見這邊的動靜下意識非常興奮地接了一句話茬。
抬頭時正對上秦翕夾雜怒意的眼睛,嚇得他頓時啞火,不敢再吭聲。遂低下頭去認認真真地找那兩顆琉璃珠子。
秦翕慢慢地抬起手來。
宋詩傑還以為他要摸自己的臉,頓時尷尬得無處遁形,偏了偏脖子去躲,卻沒想到秦翕的目標就是他嘴裏的煙。
宋詩傑眼睜睜地看著秦翕把僅剩的半煙香煙從自己嘴裏拽了出去,哪怕自己在打鬥中也小心翼翼地寶貝得完好無損的煙被他輕飄飄地扔在地上。
煙蒂已經被宋詩傑的牙齒咬得滿是凹痕,足以見得他方才保護香煙時的不易。
一隻高定牛津底手工皮鞋不輕不重地踩在它上麵,無情地用鞋尖碾滅。
宋詩傑的視線緩緩往上挪去。
秦翕身上依舊穿著宋詩傑的並夕夕休閑西裝,煙灰色的長褲包裹著他筆直修長的雙腿,露出一小截潔白的腳踝,甚至能看清上麵盤踞的青筋。
“呿,顯得你腿比我長多少似的!”
宋詩傑在心裏暗罵。
身側突然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滿地散落的泥土碎塊竟緩緩地漂浮起來,密密匝匝地堆在半空,看得叫人頭皮發麻。
隻消一呼一吸的時間,陶俑斷片就已經組裝成一個完整的塑像。
“你看到我的眼睛了嗎?”
泥鬼陰惻惻地聞道。
它用手托著組裝到背後的頭顱,硬生生地掰了半圈把它扭回來,將那張凶神惡煞的臉轉向秦翕。
剛才嵌在它身前的那些鮮血淋漓的眼球早已在火海中化作焦炭。
泥鬼用手摸了摸空蕩蕩的胸前,又抬手撫了撫自己的眼眶,難以置信般地用兩根手指插進眼眶裏剜搗,似乎在尋找自己的眼珠。
“不見了,全都不見了……”
泥鬼像是找不到心愛的玩具的孩童,低著頭發出“嗚嗚”的哭聲,聽起來痛徹心扉。
宋詩傑趁機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符夾在指縫間,準備伺機而動一招製敵,被秦翕按回了手。
秦翕搖了搖頭:“它曾受香火供奉,算得上半個神仙,陽光不能阻礙他分毫,對付尋常厲鬼的符篆也於它無用。”
“那怎麼辦?這玩意又殺不死,總不能真去給他找眼睛吧!在墓園這麼大的範圍找兩個小玻璃球,豈不是大海撈針?”
宋詩傑“嘖”了一聲。恨不得飛起一腳狠狠地兜在泥鬼的屁股上泄憤,然後和藹可親地對它說:“你已經是大孩子了,要學會自己找眼睛噢!”
秦翕半側著身子擋在宋詩傑身前,隔開他和泥鬼,隨後沉著冷靜地吩咐道:“頌卿,去把他叫醒。”
“好嘞爹!”
胡頌卿正嫌找眼珠的工作枯燥無味,聽到秦翕喊他立刻抬起頭來。如果現在是狐形,恐怕身後的尾巴都要跟著搖起來。這才後知後覺,十分戒備地看了泥鬼一眼。
“叫誰?叫這黃不拉幾的鬼東西嗎?不要啊我不敢!”
秦翕:“……”
反倒是季昔年一下子就聽懂了秦翕的意思,連忙跑過去揭開田耀宗額頭上的黃紙,輕輕地推了推他。
“同學!起床啦!上課要遲到了!”
田耀宗的眉頭皺了皺,依舊深陷在夢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