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營長有些出乎意料,這是朱校長說出來的話,說他刻板印象也好,畢竟朱校長看起來慈眉善目的。

“您的意見我會考慮。不過說不定對麵的學校不會失守,因為學校宿舍和小區家家戶戶如果聽政府的提示鎖好門窗,即使裏麵一家都變成喪屍了,他們也出不來。我們說不定就多慮了。”

朱校長歎氣說道“齊營長,我的專業是社會心理學。我們不能以個人的思維去揣測一個群體,不能以最高的標準要求所有人,也不能沒有具體情形下籠統的推測。您和您的部隊,是一群勇敢高尚的人,我向犧牲的戰士表示哀悼。於此同時更重要的一點,你們有武器有力氣就有權威,學生聽部隊的安排,被感染的學生也不得不聽安排。可是在沒有強製力約束的住宅區…”

“齊營長,我們來假設,如果你是一個普通人,你和你的家人住在那裏的小區,很幸運地一家人都在家沒有失散,躲在一個房子裏。如果你發現自己感染了,你會怎麼做?”

“我大概會把自己反鎖在房間?”齊營長不確定的說道。

“齊營長還沒有成家,也沒有做父母吧?”朱校長笑道。

“對,我打算退伍了再考慮成家”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三十多了還沒成家,他爸媽一打電話就是催這事。

“那您就假想一下,就是您的父母和您在家呢?”

齊營長愣住了“我…”

老校長接著說“如果是我,我會在徹底變異之前,離開家走得遠遠地,離我的老伴,孫子孫女越遠越好。我不想讓她們看見我變成怪物,更不想變成一個想吃掉自己家人,時刻威脅著家人安全的隱患,即使我被鎖在屋裏。她們老的老小的小,得多害怕又傷心啊。”

“當然可能隻有一小部分人會這樣做。因為不是所有人都在這短短的幾個小時裏就深刻意識到了這種病毒的嚴重性,不可逆轉性,以及徹底變異之後對家人的威脅。”

“我們換個假設,如果您沒有感染,感染的是您的家人。變異是有個過程的,當您意識到家裏人情況不對,您會堅決按照政府的提示,遠離他,束縛他,甚至在他看起來還能動,隻是像瘋了的時候,擊殺您的家人嗎?”

“我…不會”齊營長想到家裏已經退休的父母,不知道現在是否…

“按照世人正常社會中的普世價值,我們還對這種病毒沒有深刻認識的時候,或許我們會在自身安全受到威脅時,對陌生人按照政府的要求做。但是對於家人,絕大多數人的一開始的想法絕對不是遠離家人,看著他們痛苦的掙紮,自生自滅。

“即使感染的家人完全變異成活死人,他們從內心也不想承認還能走能動的家人已經死了的現實,然後用擊殺的行為使他們失去行動力。”

“就像深夜的兒科總有抱著發燒的孩子來就診的父母,當孩子出現嚴重的致命的疾病反應時,幾乎沒有家長的第一反應是把孩子隔離在房間,那樣對於孩子和父母都太過殘忍。”

“我們不能苛刻地要求所有民眾在喪屍病毒爆發的幾個小時內,就按政府的要求做到完美,那完全是不現實的。人性充滿了不確定性,但是也有一定的定性。”

“當基數足夠多時,所有的情況都會發生。但是,所有的情況中,我們不可否認,有很多情況下,人們會選擇打開房門。”

“當然,這也隻是我的推測,沒有足夠數據和實驗支持,也不一定是對的。畢竟這種事沒有人能預料到。”

餘主任插話說“但是有一點是一定的,前兩年,湛北理工大搞形象工程,那個前後門修得,估計有十米寬,也沒有門,隻有電子推拉門,那種門才多高啊,絕對不超過一米。如果他們後門真的有喪屍潮過來,絕對擋不住。”

“要驗證也很簡單,如果能聯絡對麵學校的駐守部隊,就什麼都清楚了。”

“但是學校方麵的意思,我們先說清楚,我們不想接收任何外人。”餘主任話頭越栽越低,越說越小聲。

“這是我的決定。”朱校長把話攔下,“就算您覺得的我自私自利也好,沒有人性也罷,身為學校目前的唯一的校長,我不會同意,任何外人進入校園。”

“我也是。”餘主任躲在校長後麵悄悄舉手。

“朱校長放心,我不會拿學校的兩千多人的生命隨意做決定,但是我們軍人的使命也不能讓我們麵對外麵求助的群眾冷眼旁觀。如果最壞的情況真的發生了,我尊重您的意見,同時我們也會盡力挽救能救的人。”

“感染率是一半,幸存的生命非常珍貴,我們必須能竭盡全力。”齊營長正色道。

“齊營長,你們昨天一晚上沒合眼,軍人也不是鐵打的。兩千多人的防護工作不能隻靠你們幾百人,累垮了你們,我們就沒有依靠了。要不您派給我們幾個士官,帶著我們學生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朱校長建議。

餘主任馬上跟著說“我個人覺得哈,我們學校的大門不夠堅固,剛好後勤還有些混泥土和磚什麼的,要不我先帶學生去砌個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