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海腥味兒的繁忙的倫敦港口,有幾艘停泊的遊輪,從船上蜂擁走下成群的乘客,岸邊有翹首以盼接親人朋友的,售賣小商品的,賣報的……嘈雜一片,人擠著人。
一個髒兮兮的八九歲孩子,帶著棕色的報童帽,光著腳丫靈活的穿梭在擁擠的人群中,隻見她像隻猴子一般東拐西繞,在無數成年人的長腿中快速移動。
被孩子撞到的成人罵罵咧咧,有的一邊驚呼一邊試圖躲避,可是稠密的人群使得人無處可躲,孩子趁機從受驚的大人胯|下‘嗖’的一下穿過去,弄的一片人仰馬翻。
“站住,狗崽子你給我站住!”一個穿著破舊襯衫的矮個中年男人,蓬亂的紅發被風吹逆,滿臉不修邊幅的大胡子,長長的鼻毛從鼻孔中伸出來肆意張揚,像是插了蔥的大象。這人一看就是個貧民區的下等人。這種人在倫敦很常見,因為東區是有名的貧民窟,裏麵聚集著小偷、強盜、殺人犯、流浪漢、□□、各種賣苦力的窮人……
大人不如孩子靈活,即使這個男人拚盡全力也始終追不上前麵的小猴子,氣的他呼哧帶喘,眼看著就跑不動了,最後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孩子消失在一片重疊的腿影中。
“別讓我抓到你,讓我抓到你就死定了!”男人也不知道多久沒刷過牙了,一開口熏得周圍的人一臉嫌棄的躲避。
“哈…哈……累死我了”孩子逃過一劫,見沒被人追上好不容易停下來休息休息。也不知道兩條小細腿兒是怎麼倒騰的,竟如此之快。
“jane這邊!”一群同樣髒兮兮的小孩子瘋狂招手
“來了!”
“今天的報紙可好賣啦,我和弗蘭打算再去弄100份賣,我們得趕緊了,下午報紙就不好賣啦!”
“快點的吧”“今天又等你一個”孩子們七嘴八舌的催促叫jane的孩子
“沒辦法啊,老詹姆不讓我出門”jane解釋著,她可在乎這群小夥伴了,當初乍到異國他鄉,如果不是這群孩子接納了自己,恐怕她根本沒有活下來的機會。
“老詹姆又幹嘛啦?”
“他自己想喝酒又沒錢,讓我去西區給他偷錢,想得挺美,給他喝了酒然後發酒瘋嗎?!”再說了不偷東西不犯法是底線,就算窮的叮當響也不能打破的鐵律!但是這話jane沒有說給她的小夥伴們,誰知道這些小鬼偷過多少回,說這話是要犯眾怒的!
“老詹姆又打你了?難怪你來晚”
“哈!怎麼可能,憑我這飛毛腿老詹姆慢的就像隻老蛤|蟆,被我溜得都喘不動了,才打不到我呢!”
“哈哈哈……”孩子們的笑聲穿破雲霄。
jane跟著孩子們一起去報社領了60份報紙,孩子們分配好彼此的任務,就分頭去賣了。
今天的報紙果然好賣,不到一個小時就賣光了,孩子們從報社領到了60便士,正好五個人,就每人12個便士。
1971年英格蘭銀行實行新的貨幣進位製,1英鎊等於100新便士。
20便士就能從老爹麵包房買到一大塊白麵包,10便士能買到一塊兒黑麵包,這個價格不貴,可惜jane隻有12便士,吃不起這種‘奢侈品’
把12便士放進褲子口袋,粗布製成的肥大褲子是老詹姆的舊褲子,老詹姆有一米六多,而jane才10歲,穿著大人的衣服顯得非常別扭,褲腰太粗總是往下掉,沒辦法jane隻能用麻繩把褲腰束起來。
她穿的上衣是從垃圾桶裏翻出來的舊衣服,破破爛爛的不知道被人穿了多久,但是縫補一下起碼能夠蔽體,老詹姆的老婆很不樂意幹這個活兒,所以這衣服上的破洞是jane自己瞎縫的,針腳淩亂忽大忽小像是一條條醜陋的大蜈蚣。
眼瞅著要下午了,jane餓的肚子痛就抬腳去了東區泰晤士河下遊抓魚。
泰晤士河非常的肮髒,裏麵有倫敦居民傾倒的各種生活垃圾,有輪船排放的汽油,河麵漂浮著惡臭的氣泡,也不知道河底下有沒有淹死過幾個人。
但是在饑餓麵前,這些通通都不重要,能填飽肚子就不錯啦,挑個屁啊挑?
把肥大的褲腿挽上去,赤/裸著小腿一點點踏入河中,黑亮的雙眼仔細尋找著魚的蹤影。不敢去太深的地方,jane怕自己被淹死。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抓到一條孩子巴掌大的小魚,jane顧不得什麼,拿石頭片粗略的刮了刮魚鱗掏出血淋淋的內髒,用泰晤士河水涮涮。沒有火,jane把魚帶回老詹姆的破房子裏偷偷的煮著吃了,什麼調料都沒有隻有一點點鹽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