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爹意識到,凍死鬼是想以更快的速度吸走他身上的溫度,讓他盡快變成凍死鬼的一員。凍死鬼加上的柴木自然不是真正的柴木,這都是障眼法而已。
驅邪人給了姥爹一個布袋,布袋外麵包了一層塑料紙。驅邪人說,隻要從布袋裏擠出一點水分,然後抹在眼皮上,就能看破凍死鬼的障眼法。那布袋裏儲存的是麥朵的眼淚。
至於“麥朵的眼淚”到底是什麼,驅邪人說了一番,但當時姥爹正翻來覆去地看那個詭異的布袋,沒聽到心裏去。以至於後來姥爹一直不知道麥朵的眼淚到底是淚水還是其他東西。
姥爹偷偷將手伸進口袋,捏了捏布袋,一點點濕潤的液體流到了手指頭上。姥爹假裝撓癢,將手指頭在眼皮上抹了一下。一股腥味彌散開來。
姥爹看到中間的燃燒的柴木的真麵目原來是一堆白骨!燃起的火焰並不是紅色的,而是綠色的鬼火!那個最年長的凍死鬼身邊還放了好幾根白森森的骨頭!原來它們是用骨頭做柴木的!
麥朵的眼淚很快就幹了。姥爹的眼睛又看見了一堆旺盛的火焰。
姥爹對著昨晚說要一起走的那個人說道:“卓不,我又要小解了。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免得我又迷路?”
說完,姥爹走到那人身邊,將他的一隻手搭在肩膀上,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就將他攙了起來,一步一步朝旁邊的樹林裏走。
凍死鬼見姥爹走了又回來,少了一份戒心,見他要幫忙撿柴木,又少了一份戒心,見他說怕迷路,再少了一份戒心。所以在姥爹攙著那人走向樹林的時候,沒有一個凍死鬼前來阻攔
那人由於體溫極低,手腳變得非常僵硬。姥爹攙著他的時候就如攙著一根木頭。他的腳根本邁不開,姥爹隻好拖著他走。
他的兩隻腳在地麵磨蹭,發出沙沙的聲音。如果就這樣攙著他離開,凍死鬼必定能聽到沙沙聲由近及遠,發現他們逃跑的意圖。
到了樹林的陰影裏之後,姥爹幹脆將他扛到了肩頭,像扛著一袋稻穀一樣。然後,姥爹再次施展他的貓腳功夫,神不知鬼不覺地逃往昨晚歇息的村莊。
回到村莊之後,姥爹急忙叫來驅邪人幫忙救人。
驅邪人扒開那人的眼皮看了看,說:“他的瞳孔已經擴散,恐怕救不活了。”
姥爹苦苦哀求。
驅邪人隻好點頭道:“看你救出他來不容易,那就死馬當活馬醫吧。”
他將那人捆在吊床上,然後在吊床下麵堆了一堆柴木,將柴木點燃,將那人像熏製臘肉一樣烘烤。
驅邪人說,凍死鬼用人骨升起的鬼火吸走他的體溫,所以要用人間煙火給他提供溫度。這火不能太小,小了不起作用。這火不能太大,大了會把他烤熟。
火小的時候,驅邪人就撥弄柴木,弄出一個空心,對著空心吹氣。火大的時候,驅邪人就壓一壓火,火就變成了煙,熏得姥爹直流眼淚。
驅邪人拍拍姥爹的肩膀,說:“煙高不煙低。”
姥爹低下頭,果然沒有這麼熏。
後來我在外公家烤火的時候,外公見我被沒曬幹的柴熏得淚涕俱下,笑著說道:“煙高不煙低呢。”
那句話就是姥爹教給他的。
吊床上的人熏了好久,還是沒見他有什麼動靜。
這時,一個老人走了過來,在驅邪人耳邊說了一些悄悄話。老人雖然湊在驅邪人耳邊說話,但聲音還是不小,都被姥爹聽到了。
可聽到了也沒有什麼用,因為老人說的都是本地方言,姥爹一個字也聽不懂。
姥爹擔心那位老人叫驅邪人放棄,見他們說完,馬上說道:“再烤一會兒吧!說不定多烤一會兒就見效了呢!”
驅邪人知道姥爹的心思,微笑道:“卓不不用擔心,他不是叫我放棄,而是告訴我一個秘方。”
驅邪人跟著那位老人離開了,留下姥爹一人小心翼翼地控製火焰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