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草原像是一汪不見底的黑潭,一望即知的危險重重。夜間,非洲草原的哨兵卷尾鳥和狐獴早已藏身枝梢洞穴,而夜視能力幾近於無的草食動物隻能無助擠在一起,戰戰兢兢借著淺淺月光觀測身周。
而群體並不能帶來安全。獵食者們潛行在旁,眼睛反射的點點綠光像是死神手提的燈籠,將被注視者攏入不祥的氣息中。
在獵殺與被獵殺者的角逐中,叢草中隱著一條顛簸土路,一輛未開燈的卡車正行駛於上。駕駛者似乎對這條路了如指掌,控製車輛準確避開路麵坑窪,在每一個需要選擇的岔路口都毫不猶豫,目標明確地直指終點。
後車廂的“貨物”們惶惶不可終日,不知道這重點是通向哪一層的地獄。而駕駛室內的談話還在繼續。
“美金嗎?”喬伊重複一遍安戈洛的話。
“你在撒謊。”她搖了搖頭,嗤笑道,“隻有錢是不夠的。”
像是要和她作對般,安戈洛說道:“隻要有錢就夠了,足夠多的錢。”
“錢可以讓政府不作為?錢可以讓援非機構撤出?錢可以讓un看不到也聽不到?”
“你太低看我,也太高看錢。”
安戈洛突然笑了,他放鬆地靠在椅背上,金發垂在額邊,“好吧,我承認我們確實急躁了些,但你知道,科學的靈感總是不等人,繆斯女神的垂青以秒計數,時間有限,我們等不及招募實驗誌願者。”
“誌願者?”喬伊嘲諷地笑了,“科格桑人和俾格米人?什麼樣的實驗會需要用到最古老的人種?”
安戈洛聳聳肩,雖然在被綁的狀態下這個動作有點艱難,“難道要讓他們在部落浪費生命嗎?要知道,他們所有價值隻在於身體承載的dna上,此外毫無用處。參加實驗是他們唯一能為人類做出的貢獻。別這麼看我,要知道,我們都是人體試驗的受益人。”
——“所有現在活著的人,都是過去人體實驗的受益人。”
——“所有想要在未來活著的人,也要依靠現在的人體實驗。”
耳邊彷佛又響起安戈洛此前說過的話,喬伊看了他一眼,“受益人嗎?安戈洛,你對人體實驗的觀念真是從未改變。”
安戈洛眯起眼睛,緩緩道:“youknowme”
“whoareyou”他再次問了一遍。
“你不需要知道。”喬伊手持方向盤目視前方,“你隻需要告訴我,誰站在你們背後?”
“這很重要嗎?”接連沒有得到回答,對著這張記憶中完全沒有印象的臉,安戈洛語氣壓不住的煩躁,“從非洲被發現伊始,霍亂瘧疾黃熱病嗜睡病,這裏的原住民一直都是被試驗的對象,德國人甚至讓土著女人用碎玻璃把顱骨刮擦幹淨後送回國研究。
“而現在,全球最富有的慈善家們,最著名的好心人們,他們在這裏推廣的人道主義疫苗會讓女人不孕,讓hiv患者死得更快,讓小兒麻痹症更嚴重,無形的殺人計劃,或者說清理低端人口。
“這片大陸就是試驗場。
“你問我,我們背後是誰?
“是整個西方,或者說整個世界。”
卡車沉默地行駛在茫茫黑暗中,後車廂隱隱傳來壓抑的啜泣聲。
“很精彩的發言,我幾乎要被你說服了。”過了一會兒,喬伊終於開口。
“很明顯你沒有。”安戈洛神態一變,有些可惜地說道。
“同時提供資金、人手和權勢,讚助大規模人體試驗,這樣的人可不太多。”
“你已經猜到了不是嗎?”安戈洛向後靠了靠,讓自己坐的更舒服些。
“好人俱樂部。”喬伊用陳述的語氣說道,“實話說,有時我真的不太明白這些有錢闊佬的想法。”
喬伊作為joyce的時候曾經接觸過“好人俱樂部”這一神秘組織,護送安戈洛的任務就是他們下發的。
好人俱樂部的每個成員都是頂級巨富,擁有常人無法想象的金錢與權力,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挑起一場戰爭、顛覆一國政權這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但這還不夠,他們想要徹底控製人類,
好人俱樂部的力量來自於成員掌控的無數跨國公司。金錢就是權力,而他們有足夠多的錢買斷明碼標價的政客。而不夠聽話的,麵臨的不是各種醜聞門,就是巧合一樣的意外和刺殺。
而這個全球私人權力聯盟的目標簡單到令人咋舌——他們隻想消減人口。從用不可再發芽的種子壟斷農業市場,到麵向有色人種的不孕疫苗、毒副藥物,再到世界範圍內層出不窮的“流感”爆發。
——藏在慈善基金會皮下的種族滅絕者們。
“優生學,哈。”喬伊嘲諷地搖了搖頭,“傲慢自大的家夥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