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炎小丫頭真個是人小肚皮大,一口氣吃了五塊椰乳山楂糕,又用了一大盞花生香玫露,這方拍著微鼓的小肚皮打了個小小的嗝。
吃飽喝足之後,做什麼呢?
不用問——依著朱西溪對織炎的了解,必然想要再回去禍禍她爹去,繼續向先前暫停的目標二度衝擊。
狐後因急事返回娘家,織炎沒了管束的人,朱西溪便自覺主動地承擔起看顧的責任。
雖則朱西溪並不十分清楚三位上神在商量什麼,可最近天界發生了一係列事端,多多少少也吹進了她耳中。故而,她猜度,或許他們商議的事便於此有關。
既如此,那是正經事,織炎豈可擾之?
她想了想,便道:“今兒日頭明麗,小風兒吹著何等愜意!不若咱們帶上吃的喝的去野餐?”
“隻咱們倆,不要旁人!”織炎是個坐不住的人,吃飽喝足了,小屁股就開始擰噠擰噠地亂搖。她是極樂意去野餐的,卻不願身後綴著一幹大呼小叫的仆婢們,忒煩心!
“好!就咱們倆!”朱西溪點頭道,隨即取出一隻大大的食籃,將各色糕餅、小食,連帶一大壺冰鎮的葡萄漿都放了進去。
織炎在前麵蹦蹦躂躂,幾步遠處,朱西溪一手拎著食籃,一手在額前搭了個涼棚,慢悠悠地向遠處張望。
琉璃溪四季分明,卻沒有酷暑嚴寒。便是從節氣上講正值三伏天,卻依然猶如煦暖融融的春日,隻在日頭最盛的時刻略有些灼意罷了。
而隻要躲在濃密的樹蔭下,便是一襲陰涼。伴著風拂梢葉“嘩嘩嘩”的輕響,臉上身上落下點點跳躍的碎金,不消一時三刻,便能讓人困意上頭,眼皮直墜。
朱西溪懶洋洋地躺在尺高的草叢裏,任淘氣的草尖挑逗著撥弄自己的發髻。她隨手將散亂的碎發往耳後一撥,愜意地攤開四肢,好似一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不遠處摘花拔草的織炎,嘻嘻哈哈地跑過來,望朱西溪身邊一坐,隨即向後仰去,成了小小的“大”。
這一大一小相視而笑,“哈哈哈哈”,驚飛了原本想來湊熱鬧的蛺蝶。
這便是朱西溪與織炎最喜歡彼此之處。
若是換做與其它人出遊,金婆婆必然會看著她,要她這樣做那樣擺,步子邁出多大才最合宜,而不會將裙擺繃得緊緊,披帛要如何掛戴才顯得風姿卓絕,既飄逸又不會被經過的枝椏蔓草拉住。反正,金婆婆是絕不可能允她這般沒形沒象地躺在地上。而淩紫呢?必然會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幽怨地望著自己,然後老氣橫秋地長歎一聲:“可惜了你這身材個兒頭!若是換做我。。。。。。”——淩紫生平最大的遺憾既是人小個兒矮,縱金婆婆使出吃奶的勁兒來打扮她,也是枉然。
而唯有與織炎在一起時,她完全可以忘記這一切,想怎樣就怎樣,即便滿地打滾,織炎隻會“嘎嘎”笑著與她一道打滾兒,而不會說半句“不可以”!
同樣,織炎也是覺著,與西溪姐姐在一道玩兒時最暢快!頭發散了,那就散著好了!雲履打濕了,那就濕著好了!耳墜掉了——呃,西溪姐姐會與她一道撅著屁股趴在草地裏尋找,找到了笑成一團,找不到也不會愁眉苦臉,倒安慰她:“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拿桃核染紅了,再打個結,掛在耳朵上,其實也挺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