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寶桐元君有此一出,純粹是因著嫉恨東寰上神送出的賀禮搶了她的風頭。隻是她不敢徑直對東寰指摘什麼,就隻得拿誤以為是婢女的朱西溪作筏子。結果,哪成想,東寰上神壓根兒不顧她的麵子,居然翻她舊賬糗事?這叫寶桐元君如何能忍?
也就虧得青鳥仙子見勢不妙趕緊出來打圓場,不然,還不曉得這該如何收場呢!
不知究裏的朱西溪自然是一頭霧水,可也感動得夠嗆。
先前,泉引那混賬要強擄她時,東寰上神驟然出現,一句“你在我的地盤上搶我的人”,徑直將朱西溪劃入了他的勢力保護範圍。
而眼下,東寰上神當眾又是一句“本君的人”,說得理直氣壯坦坦蕩蕩,如何不教一直以來內心潛藏著惶惶不安的朱西溪激動地險要痛哭流涕。
這一瞬,她突然覺得,自己似乎真的可以將琉璃溪視為自己的安身之所了。至於先前東寰上神說得什麼“琉璃溪的客人”啥的,此刻,悉數被朱西溪忘得一幹二淨。
青鳥仙子勸了這個又勸那個,左瞅瞅右望望,見當事之人神情冷漠,眼光閃爍,可周遭一圈人卻個個麵色各異,雖不好開口說什麼,可彼此之間眉來眼去,卻是說不盡的不言中。
寶桐元君思忖了片刻,自覺便是仗著天帝外孫女和東君愛女的身份,隻怕在東寰上神麵前也討不了好。可一口氣憋在心裏吐不出來,委實噎得她難受得要死。
於是,她便將一腔怒火遷至這場宴席的主人家,狐君蘩傾上神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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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桐元君冷笑道:“都說青丘狐君最不愛講規矩,什麼香的臭的,都能往青丘裏去。今日一見,果然如此。看看這台下麵的,都是些什麼人呐?狼狽為奸之屬,居然也會成為青丘的子民?嘿嘿,真真可惜了青丘這一方大好天地呀!”
說罷,她看也不看諸人大變的臉色,轉身就往草棚而去,一邊走還一邊說:“狐君平素裏不講規矩也就罷了,怎地在今日這要緊的日子還是這個樣子?便是個凡人,居然也能成為狐君的座上賓?也不怕貽笑大方!”
青鳥仙子都快哭了。
她在天界也算是個八麵玲瓏之人,嘴巧麵熱,心思靈活,跟誰都能說兩句。可她萬萬沒想到,一世英名竟會栽到寶桐這個蠢貨手裏!
y難不成,寶桐以為不將火氣對上東寰上神,就無所謂了麼?她也不思量思量,以東寰上神與青丘狐君的關係,東寰上神會不替朋友出頭?再說了,天帝為何特特要遣素洛公主為蘩傾上神恭賀弄瓦之喜?素洛公主又為何鄭重其事地揀選那樣一份禮物?還不是因為青丘的地位格外不同,故而天帝才想著要籠絡狐君。
這下好了,給寶桐元君搞了這麼一出,天帝的一番苦心悉數付了流水。且不說她那一番話將青丘上上下下都給得罪光了,還對東寰上神冷嘲熱諷——天呐,三十三天誰不曉得東寰上神最是護短,便是一隻螞蟻,都能在上神的庇護下修煉成精——縱然那不過是個小小的凡人,然,不看僧麵看佛麵,東寰上神是那麼好惹的?
念及此,青鳥仙子恨不能捶胸頓足啊!
果然,還不及寶桐元君返回席中,便聽得宴賓台下有吼聲響起。
甭看平素裏這些個狼精狽精虎精啥的不顯凶惡,一副良民做派,那是因為有狐君約束著。可到底,他們天性中都有獸類的凶性,這會子,一個個地吃不住氣,便露出了凶相。
再看天狐一族,也個個麵呈怒色。
桑軼身為狐君長子,豈能容忍有人當麵言辱其父,便上前一步,大聲道:“寶桐元君開口‘禮數’,閉口‘規矩’,可在下看來,你卻是最沒有禮數規矩的。身為天帝使者,姍姍來遲,任由諸位賓客苦苦等候,卻絲毫不覺抱歉,便是連一句解釋都沒有,堂而皇之地便忝坐首席。難不成,你的教養便是如此?看在天帝的麵子上,我們不予你一小女子計較罷了。怎地,你還以為我們青丘軟弱好欺負麼?你雖為元君,可我父乃是上神,目無尊長,以卑辱尊,這便是你的禮數?如此,我們青丘倒要問問,依著天界規矩,你此等言行,當如何處置?”